小米，甜心

　　【儿童小说】

　　莫言获得诺奖那几天，有一条小小的消息似乎很少有人注意：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被提名了林格伦奖。同样由瑞典人颁发的林格伦奖成立时间不长，却是世界上分量最重的儿童文学奖项之一。有意思的是，殷健灵和莫言有同一个瑞典语译者，陈安娜。不过相比于莫言，殷健灵在国内却不为主流媒体熟悉，她的作品，到底是怎么样的？

　　□书评人 李云帆

　　小米已经上二年级了。

　　记忆中的小米还是那个抱着奶瓶吮吸着酸梅汁的小孩子，那个被一个“全”字难倒的小学生，那个为一只小母鸡的死而独自黯然神伤的小姑娘……一晃一年过去了，小米开始了生命中新一次的远行……

　　在殷健灵幼童系列小说《甜心小米》续篇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温暖是一以贯之的，就像“甜心小米”这个名字。不同的是小米在同大自然和大山里淳朴的小伙伴们亲密接触的过程中，她伸向外部世界的触角变得更加纤细、柔韧起来，对外部世界的了解也逐渐地由单纯的感知变为了自我认知。

　　捧起《甜心小米》不知不觉中就会沉浸在由一百多个小故事所构成的小米的世界里，没有大起大落，全是小小的感动，汇集起来，却很打动人。虽然说轻松活泼似乎已经成为海派儿童文学的一个特点，但殷健灵在《甜心小米》系列小说的创作中却赋予了它特有的重量感。这与作者对幼童文学在儿童成长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所应有的责任感有着清晰而深沉的认识有关。小说中每一个小故事所具备的教育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但这种教育的方式在小说中却表现得那样轻柔，就像初春时分洒向嫩绿小草的细雨，润物无声。在书中，作者想让我们关注并不是生活本身所具有的重量，而是在探讨面对生活的重量如何轻松越过。

　　在意大利著名作家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探讨了“轻逸”这一文学意象。文中举了希腊神话中柏修斯战胜女妖美杜萨的例子。美杜萨有着令一切化为石头的目光，唯一能够砍下女妖的头的英雄是柏修斯，因为他有着长着翅膀可以飞翔的鞋子，可以不去看美杜萨的脸，只观察映入他青铜盾牌的女妖形象。卡尔维诺说：“只要人性受到沉重造成的奴役，我们就应该像柏修斯那样飞入另外一种空间里去。我指的不是逃进梦景或者非理性中去，而是从一个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用一种不同的逻辑，用一种面目一新的认知和检验方式。”“轻逸”作为文学世界中一个重要的意象，还存在于《天方夜谭》的飞毯和童话世界里女巫的扫把中。

　　在《甜心小米》系列幼童小说的创作中，这种“轻逸”在作者的笔下得到了全新的表现。小说所叙述的内容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除了几乎每个小孩子都会遇到的诸如如何处理和小伙伴的关系、考试成绩不好藏考试卷、对大罐子里糖果的向往这样或有趣、或甜蜜、或苦恼的小事情，也包括了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关于生、老、病、死这样的大问题。甚至，在续篇中，作者还写了一些幼童文学写作视之为畏途的有关社会“阴暗面”的东西。但这些内容读起来都不会给人以沉重感和压抑感，相反的是在心灵深处对生活的本质多了一分思考、理解和包容，以及随之而来的轻松感。完成这一切的是作者所塑造的“小米”这一人物形象。虽然她没有柏修斯那样的飞鞋去越过现实的无奈、困惑和苦难，但她却有一颗透明的心。它对现实世界轻轻地触碰着，柔软而又勇往直前，仿佛世间一切被它触碰到的时候，都会变得温暖起来。当小读者们感受到这颗心的时候，就有了比飞鞋更强大的武器。

　　在《甜心小米》系列小说创作座谈中，殷健灵谈到已经是小学二年级学生的小米，“已不同于先前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她经历着有些残酷的生活，也经历着自我成长，却无法改变纯真美好的天性。这样的美好纯真将是风云变幻的人生中永远的一抹亮色，可以驱散阴霾、拨云见日。我真心希望长大后的小米能很好地保持这份天性，也愿热爱小米的孩子们拥有这份天性。这样，我们的未来世界将会是何等清明且艳阳朗照。”

　　从一年前翻开《甜心小米》第一页起，我的眼前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女孩在她生命舞曲的第一小节开始了轻快的飞旋，我就这样被她的纯然天性所吸引。当我凝神望向她时，她又突然跳进了我的身体里，从此，便在某个地方安顿了下来，居住得那么惬意、自然。柔软而温暖的气息弥漫周遭。我想一探究竟，于是，便带着身边的孩子们翻开书本寻找答案。一页一页，读了下去。才发现，驻足在心底的，其实不是女孩，也不是故事，而是所有经历过却无法忘怀的甜蜜，它被称作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