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立 最后那一刻眼泪再也绷不住

　　“国立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他也是一个很草根的演员。他有做人最基本的善良，这一点对演这个角色是非常重要的。国立有非常坎坷的经历，也在蹉跎中练就了生存的智慧，国立很狡猾但不失厚道。我觉得和老东家这个角色很贴切，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国立有个特点，凡事从大处着眼，这和主人公一样，他和其他灾民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有见识。另外他的秉性、脾气和老东家也非常贴近，每个演员和每个角色都有一个缘分，就像张涵予演谷子地，这样的演员只要做好准备，总有一天就会遇到为他而生的角色。”——冯小刚

　　我也以为是演蒋介石

　　冯小刚为这部戏筹备了18年，之前三次想启动，但我想这几次都与我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从没跟我聊过这个事儿，我也从没想过要演这部戏，因为我们俩之间不是单纯的导演和演员的关系，我们俩是朋友，这个关系已经超越了导演和演员的关系，我不是因为要演你的戏才跟这个导演好，这样的关系我也一个都没有，再说我也很独立，我自己有的是事儿干，你要想找我演戏，还得提前问我档期呢。

　　小刚第一次试探着问我，能不能给我五个月档期时，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心想你让我演蒋介石，戏份又不多，干吗要我五个月时间？我就问他，那这中间有没有空档让我去干别的事儿？他说，你最好别。要知道，他跟我开口，我是不能拒绝的，我就说那我先把时间给你留着。之后就没后话了，于是当媒体猜测我演蒋介石的时候，我自己也以为我演的是蒋介石（笑）。直到他把剧本给我，我问我看谁啊？他说你看老东家。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想让我演老东家。

　　我看剧本有个习惯，必须静下心来。因为当时我还在忙一些电视剧的事儿，就一直没时间看这个剧本，我还担心小刚来问我对这个人物的想法呢，这是他18年的心愿，我不能轻易说还没看，就赶紧把手头事儿忙完，结果一看剧本，我就开始掉眼泪，我还从来没有因为剧本掉过这么多的眼泪。从小我们学习的地主就是个反面形象，可这个地主遭灾受难，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再苦也轮不到我抱怨

　　冯小刚早想好了这一切，他知道我是没办法拒绝他的。冯小刚说我跟老东家有像的地方，比如做人基本的善良、狡猾却不失厚道。其实他就是说我好说话呗，昨天有人给我发一信息，说微博上有人写，如果葛大爷、刘震云、王朔、张国立同时掉河里了，冯小刚会先救谁？冯小刚说，我会先救葛大爷，最后救张国立，因为张国立好说话（笑）。

　　试想当年的灾民，每天早晨起来看到死尸一片，走着走着又看着前面的一个人倒下了，你连拉他的力气都没有，哪有悲伤，完全是麻木的。我们首先要不吃饭减肥，还同时喝泻药，因为要一个月内瘦下那么多，光饿还是不行的，你看我这眼袋到现在都还没收回去呢。拍戏时觉得身体接近极限了，就放块巧克力在嘴里，喝口水，接着来。这部戏，那么多人费了18年的心血，现在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啊，我没有什么好诉苦和抱怨的。

　　我本身也一个导演，小刚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再清楚不过了。而这部戏群众演员又特别多，动辄上千人，但因为条件艰苦天寒地冻，每天都得换好几拨人才能拍完。东北部分的戏我帮忙做执行导演，每天一上来副导演就说又跑了一百多人，就得赶紧再去找。

　　忍到最后一场戏发泄

　　除了拍摄上的艰难，这次在表演上演员都觉得很压抑。徐帆和孩子道别那场戏，开始徐帆的眼泪哗哗往下流，冯小刚却在监视器那头喊，帆子，我不要这么廉价的表演！表演这个东西，只要你演活了这个角色，就是最好的。演戏有时候是有一种被驱赶的感觉的，被一种整体的氛围所驱赶。你说徐帆这场生死离别的戏，人家落泪有错吗？没错。所以当时我就跟冯小刚讲，我不认为这个表演是廉价的，我不认可。可是他说，你说的都对，但是跟孩子的最后一声道别，你不想让孩子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母亲，你跟孩子抱头痛哭，你离得开吗？我觉得这是表演的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也对。后来帆子拍完这场戏后跑到一边大哭了一场，但现在这样呈现出来，放在整部电影里，反而更高级。

　　这部戏我们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是到拍摄最后一场戏，就是拉着小女孩的手往回走时，我知道这时是背景，会出片尾字幕，但我的眼泪就是一直不停地往下流，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老东家这个角色了，而是我本人，流的也完全不是老东家的泪，是我张国立的泪。看回放的时候，小刚问我是什么感觉，我说，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其实我并不了解小刚

　　其实这最后一场戏是重拍的，因为拍完第二天下起了雪，当时我就知道冯小刚一定会重拍。那天雾非常大，我们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才到达山顶，结果到了山顶发现，化妆品、柴油机什么的所有的设备都冻住了，导致发电机也运作不了，所有人就那么在寒冷的山上站着。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多，设备才开始能够运转，结果冯小刚一到就急了，怎么还没化妆？我就赶紧跑去跟他解释。

　　冯小刚一发脾气，剧组的人都习惯来找我，其实我一般也不会说什么，等他大叫一通之后，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时，我就知道差不多了，这时我就会说怎么着，需要我干什么，他也就不发脾气了。有时他会跟我说，特别想歇两天，其实这个时候，他身边是特别需要能有我这样一个人的。我没问过他为什么找我演这部戏，但我自己还真想过，我想就是既要向身体的极限挑战，又要是一个好演员，还得是一个懂他、了解他的人。

　　大家都说我对冯小刚最了解，但我说我最不了解。我以为他那种玩世不恭、挺火爆挺操蛋的劲儿，是他的生活态，我现在才发现，那是他的游戏态，而严肃的一面才是他的生活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题材上坚持18年？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我做不到。

　　和张默只交流减肥心得

　　张默曾问过我，这部戏他应该怎样演。我说，今天我们面对的这部电影，是一个导演想了18年的作品，我不能跟你说什么，因为如果我说的跟他说的不一样，你可能会难办，尤其是我在现场的时候，不听导演的不对，不给你爹面子也说不过去，所以你有任何的问题、想法，你都去问导演，咱俩不说这事儿，咱只交流减肥心得。

　　说到减肥，其实张默这次是所有演员里减得最狠的，但我真没什么心疼的，我这个人也是，可能因为自己做事儿就是不顾一切，所以对他也没去想什么心疼不心疼的，我觉得一个职业演员就应该这样。

　　《让子弹飞》和《一九四二》，我听到不少人说张默表现得不错，但我从没鼓励过他。前两天我听说他得了英国一个什么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奖，我从罗马给他买了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