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冷

　　《爱》是一个残酷的故事，迈克尔·哈内克的娴熟技巧和作者性的个人风格已经到了大象无形的境界，你甚至察觉不到戴瑞尔斯·康吉的摄影高难度的技术性，察觉不到法国钢琴家亚历山大·萨罗配乐的纯净高雅，但你一定能记住生活的无可奈何和那份残酷的温柔。这本是一个戏剧性十足的故事，但导演却在弱化戏剧性，比如对情节的留白和隐喻性符号的加入，在有意让影片的技巧性和人为痕迹无形之后，影片最后被提炼出一种情绪。这就像乔治（让-路易斯·特林提格南特饰）给安妮（埃玛妞·丽娃饰）讲述童年时看电影的经历那样，他已经想不起来电影拍的究竟是什么，记不住演员和故事，但却清晰记得当时向别人复述电影时自己的激动情绪，记忆深处的那种感觉。也许《爱》就是这样的电影，很多年之后，你兴许记不住这部电影的细节，记不住摄影、场景和场面调度，记不住故事和演员，甚至记不住那几句戳痛人心的对白，但你一定能记住那种绝望的情绪，一个老人在生老病死前的无奈。

　　生老病死是一种全人类共通的情感，无论你身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它总能颇具代入感地让你产生情感共鸣。影片中这对法国中产阶级的老夫妻，他们是音乐教师，退休后住在一个宽敞的公寓里。他们算是中产阶级代表，去欣赏音乐会，回家还要来杯红酒，也许唯一的烦恼就是女儿混乱的生活。直到老太太被检查出动脉栓塞，在手术失败后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在生活和病痛的折磨之后，老头选择了另一种绝望的爱的表达方式。《爱》发生在法国巴黎，但这不由得让人想到10月中旬一则引发争议的国内新闻，甘肃农村的进城农民工，一个村里公认的好男人，在精心照料瘫痪在床的妻子8年之后最终夫妻绝望，夫妻俩在黄河边徘徊12个小时，最后妻子主动要求丈夫将自己推入江中。即便不去分析它背后的社会意义和悲剧发生的问题根源，但这和《爱》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道这不算爱吗？

　　长年累月的疾病不仅折磨着患者，更折磨着亲属，最终一点点地摧毁常人的理智。片中的乔治一直悉心地照料妻子安妮，他让邻居们感动。但疾病很快夺走了人的行为能力、语言能力，甚至脑中的记忆，同时它带走的还有人的尊严，让人恐惧。但生活就是这样真实而残酷，像影片一样不留一点颜面，运气不好的谁都逃不掉，谁也帮不了谁，任何的同情和关怀也都是无用，这就是生活，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承受。

　　■ 颁奖季战报

　　今年的颁奖季已经战火纷飞，因为上映时间的问题，迈克尔·哈内克这部二夺戛纳金棕榈的年度佳作没能赶上法国申报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末班车，法国的年度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触不可及》踏上了申奥之旅。《爱》则代表奥地利参选，该片也是今年索尼经典力推的种子选手。影片的颁奖季申奥海报上写着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原创剧本5项，到目前为止85岁的埃玛妞·丽娃已经包揽今年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波士顿影评人协会奖、欧洲电影奖和纽约在线影评人协会奖等四家的年度最佳女主角，夺奖率和《林肯》中的丹尼尔·戴-刘易斯一样是25%，而《爱》除了剧本奖项之外，其他几项同样各有斩获。

　　本版撰文/亵渎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