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杨振声故居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 故人何寂寞（28）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青岛，俨然文化重镇，又如世外桃源，众多作家、学者客居于此，这短暂光辉与国立青岛大学息息相关，也与首任校长杨振声分不开。

　　他的一生以五四为界，此前青春激昂，此后春风化雨。在学生时代，他是新潮社创始人之一，也是五四闯将。他是作家，小说《玉君》极受推崇，亦有诗名，是新月派主将之一。

　　□叶克飞（专栏作家）

　　后来，他投身教育，1928年任清华大学教务长、文学院院长，1930年出任国立青岛大学首任校长。

　　当时的国立青岛大学，秉承蔡元培的“兼容并包”，加上杨振声人脉广，为人又坦荡豁达，竟延揽大量名家，建校之初便有“豪华阵容”，如文学院长是闻一多，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长是梁实秋……

　　梁实秋和闻一多的到来颇有意思，杨振声用的是“体验营销”法，他去上海拜访二人，表示“二位不妨前去游览一次，如果中意就留在那里执教，如不满意，决不勉强”，结果二人来青岛呆了两天，便沉迷此城，签下聘书，梁实秋晚年思念大陆，最念念不忘之地便是青岛。

　　也正因杨振声的个人魅力，虽然国立青岛大学的教师待遇稍低于同类院校，但大家仍愿俯就。据载，初建校时的国立青岛大学，一年经费仅四十余万元，是同级院校的1/3，杨振声便在行政编制上尽量缩减，全力投入基建，他曾说“在行政上多花一文，这一文便是虚耗；在基础上多花一文，这一文便是建设”。为节省开支，他还把校长住宅让给了普通教师，自掏腰包租住黄县路7号。

　　如今的黄县路悠然清静，这是一条石板路，呈缎带状，曲线迷人，两旁都是独立庭院。黄县路7号倒不太起眼，半椭圆形的外部结构，花岗岩墙面与红瓦相接，二楼的环形阳台如今加了窗子。尽管外表平庸，但这栋楼当年常高朋满座，学者们喜欢来这里谈诗论道。

　　当时，国立青岛大学还有“酒中八仙”，杨振声亲自带头，另有闻一多和梁实秋等。此举其实用心良苦，因为青岛虽景致迷人，但开埠未久，人文气息不够，文化人在此久居，难免觉得单调，饮酒谈诗也算调剂。梁实秋晚年对这段时光提及甚多，他曾回忆杨振声，“今甫身裁修伟，不愧为山东大汉，而言谈举止蕴藉风流，居恒一袭长衫，手携竹杖，意态潇然”，一派名士范，跃然纸上。

　　好玩的是，酒中八仙的彪悍酒风还曾吓怕著名“妻管严”胡适。胡适与杨振声堪称半生知己，1931年春，胡适应杨振声之邀赴青演讲，不料风浪太大，轮船无法靠岸，他便给杨振声发电报，仅“宛在水中央”五字，杨振声则回电“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前者化用《诗经》，后者引古乐府，一时传为美谈。到青岛后，胡适见酒中八仙斗酒，赶紧出动私家武器，戴上太太给他的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拒不参战。回京后，他还写信给梁实秋，表示你们喝酒太凶，青岛不宜久居，还是来京吧，公然挖老友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