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点人品

　　■ 巴黎私信（28）

　　其实这一向，罗马尼亚人的名声已经很臭了，他们在诸如地铁等人多的场合，从大衣口袋里偷去手机的事迹，在人们，特别是中国人里面流传很广。

　　□驳静（旅法留学生）

　　木沛听朋友说起过好多起类似事件，有的还听着音乐呢，听着听着发现声儿没了；有的正在咖啡馆看书呢，手机搁在桌上，那些小子冲过来抢了就跑。当然还有夜里地铁上，瞅着人少，直接抢包的。大部分人身上都不会带太多现金，现在也愿意多带一些了，听说这样遇到贼人，可以弱弱地还个价，喂，小子，现金有八九十呢，挺多了，钱包什么的扔下还我吧。已经想好这样的台词，以备不时之需。

　　那天下午，木沛在奥斯曼一站下来，从地铁走到地面，阳光还特别刺眼，眯了下眼睛，就听到口音浓重的罗马尼亚小子，大概十三四岁吧，凑过来说，先生，你要苹果手机吗？木沛一看架势，立刻意识到，哟，这儿正销赃呢。木沛瞄了一眼机器，粉色的壳还在上头，没来得及拆下么，或者还是个新手，总之让木沛有些不忍心，不忍心让这小子空手而归，不忍心让这失主痛失爱机。

　　他从100欧元讲到30欧元，就把手机买到手了。刚到手没两分钟，就有电话进来了，木沛接起来，居然还是个中国同胞。木沛哪儿也不去了，在地铁口等着这声音好听的姑娘到来——这已经是木沛同学买的第三部手机了，居然都顺利找到失主，也没有人把他当贼。他那一张王宝强似的脸，实在太实在了。

　　要在平缓滞碍的法国社会里，慢悠悠地度过一天再度过一天，没有快乐，也没有不快乐。在法国的这些年，走过早期的艰难困苦，现在简直安稳。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感觉像一桶泡面，闻着香看着美，就是吃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跟罗马尼亚人做了第一次交易后，木沛若有所悟，困苦似有缓解，然所悟又若隐若现，抓它不住。魔怔似的，遇机必买，好像买得越多，积攒的人品越多，那些“悟”也好积累起来，跟兑奖券似的，哪天兑现份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