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012年度好书·文学
 
前一天  后一天

数字版首页 > 第004:2012年度好书·文学

阎连科 写一本让我返老还童的书

2013年01月10日 星期四 新京报
分享:
《北京,最后的纪念》 (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3月)
阎连科,作家。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这本书】

  这是我全部作品中最正能量的

  首先我想说这并不是一部关于拆迁的书,拆迁的事情发生在书的写作已经快要完成五分之四的时候,关于拆迁我也只在书的最后提到了一点,大家围绕拆迁来说其实是有些误解了。

  其实我在写《日光流年》、《年月日》的时候,就希望将来自己可以写一部纯粹关于大自然黄土地的书,在其中人退居到次要的地位,自然才是真的一号。

  关于这本书,我自己常形容它是用中学生知音体,对大自然进行了无尽的赞美与歌颂,一种撕破脸皮、恬不知耻的歌颂。我想在旁人看来,我的作品总是太缺少一种歌颂的东西。如果现在有人问我,你写主旋律吗,你写歌功颂德的东西吗,我就会回答说这本《711号园》是多么的主旋律,多么的正能量,这是我全部作品中最正能量、主旋律的书。它是关于自然的主旋律,关于人类的主旋律,也是关于我们今天现实生活的主旋律。我想生活中很多美你是无法用美去称赞它的,不仅是因为词汇的单调,而是在美面前我们似乎总有一种羞涩感。但我希望在自己50多岁的时候回到中学生的状态,美的就是美的,你可以说它无限的美丽,即使人家可以说我酸溜溜也无所谓。

  散文其实是给了一个作家,有限度的想象和虚构的空间。在这本书中,我把自己作为一个小说家的有限度的想象写到散文中去了。我希望可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做出一点文章来,一点与众不同来,这种探索给我带来了非常新鲜的感觉。我经常说小说中主义太多了,而散文中主义太少了,这就说明我们在散文中的探索性是不够的,大同小异的东西太多了,很少有作家能写出极具个性的散文来。当然了,我也写不出什么主义,但是希望自己的散文和别人是有差别的。

  这本书写起来是非常愉快的,写小说真的会非常痛苦,其中涉及你对人的理解、对现实的理解、对艺术甚至有点过头的探索和追求,或者过分希望文字上有某一种风格,但是到了散文,一旦找到某一种感觉或者方向,你会觉得非常洒脱轻松。如今回头重看,我感觉这种语言大概不再会回到我的笔下了,其中文字的稚嫩让我有些意外,但我觉得能够稚嫩,就像一个人能够返老还童一样,也很有趣。

  【这一年】

  把文学的心灵移植到另一种生活中

  这一年仍然是在写作,8月份的时候写完了一部长篇小说,这对我来说是今年最大的一个事情了。小说写的是一个小乡村为什么在30年之间变成了一个北京或者一个上海。

  作为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我们太清楚中国今年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试图用小说去把握30年间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和开发商、政府打官司,终于把官司赢下来了,我想这也是一件比较大的事情。很多读者会怀疑是不是你的房子有问题,但官司赢了,很多可说可不说的东西也都解释清楚了。钱还没有拿到,也许只赢下来一张纸,但至少赢得了一点公共的道德,和公共的合理性。

  这是我离开711号园的第一年,没什么不适应,也只住了两年而已,已经这么大的年龄会觉得什么都是可以适应的。失去了就失去了,不过是回到另外一个书房去写作而已。我想只要有文学在,生活就不会贫乏,住在711号园其实也是在用文学的心来看待那个院子,现在就是把文学的心灵移植到另外一种生活去。

  还有一个感受就是世界末日过去了,作为一个预言也好,一个民间讨论的话题也好,一个时间的切点也好,它告诉我们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这一代】

  我们总在自己原谅自己

  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在自然面前总是充满傲气,谁都有权利践踏一棵小草。在我们的社会,一切都是以自然的毁灭和消亡为代价来成全今天的生活的,我们对自然的常识远远没有完成。如果我们真的能从情感上、伦理上理解植物的话,那每个人都会生活在自然中间。

  大家常说北京的植物很少,是因为高楼林立,人口密度太大,但我们也会看到北京很多能够种植植物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

  香港的人口密度比北京大,可每一栋楼推开窗子都可以看到绿色的叶子。当然,有人会说我们社会的发展可能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我们总在自己原谅自己,什么叫没有到那一步,其实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去我们生活的小区中一看,大量的地面都是被砖和石盖着的,但在香港或者国外,楼顶上都是植物。

  我觉得大家太习惯于现实中的逆来顺受,不愿意对你凭什么给我这一个现实而不是那样一个现实发问。我们总是相信幸福生活是别人给的,但别人给我一个现实我为什么不能思考,思考后为什么不能表达出来。思考和表达都是重要的。我觉得大家应该去思考凭什么是你给我一个现实,你又给我了一个什么样的现实,这些现实我究竟是需要还是不需要,这是一连串的问题。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江楠

  致敬词

  每个人都被时代裹挟而行,有所丧失有所承受。在一个追求急剧发展的社会,关于家园的梦想,诞生于我们最深切的盼望里,也熄灭在最真实的制约前。阎连科先生用细腻的笔调,静默的审视与理性的观照,写出了家园之梦的重建与挫折,在他的叙事中,历史与当下互成对照,理想与现实交织博弈,诗意与悲伤相互击撞,其蕴含的力量,既摧毁着我们内心自我保护的冷漠感,也驱策我们抵达自身真实的存在处境,并与他一起反思。

  我们致敬阎连科,因为他用见微知著的目光,照亮了我们生活的希望与困境。他也提醒着我们,即便我们的生活在其表层,各自孤立,互无顾念,但是,真正的远离喧嚣的遗世独立,不可能发生,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生活上的,我们将一起承担这个社会的繁荣与哀伤。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