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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志军 写给那些在路上突然摔倒的人

2013年01月10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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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手记:一个癌症患者的康复之路》(湖南人民出版社 2012年10月)
凌志军的《重生手记》曾带给很多人希望与勇气。

  【这本书】

  我不是“奇迹”

  书出版后,接到很多读者来信,大多数读者看到了我想表达的东西,就是一种面对困境的态度,面对复杂问题的思考方法和选择方法。一种识别人、对待人的方法,如何对待生活如何对待生命。

  这本书和我之前的写作很不同。原来的我是个旁观者,看到一些人和事,于是写他们的喜怒哀乐,而这次是写自己。换句话说,以前的书是写给拼命往前赶路的人,这次是写给那些突然摔倒的人。写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当时能不能写完都很难说,更不会去想出版后会怎样。没想到出版后这么多读者认可它,喜欢它。我想这可能和当今社会中的一个焦虑有关。人们会生病,或者碰到癌症,或者有过看病难的经历。现代社会,大家压力都很大,为了一些公认的目标,成功,拼命奋斗,内心很压抑,有很多精神上的困惑。拼命赶的困惑,遇到挫折的困惑,病人有自己的困惑,就算是健康人欢蹦乱跳的,也有困惑。社会不仅需要功名利禄,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而我们的舆论、标准却忽视了。人们表面上在追求一些东西,内心却藏了另外一些愿望。这本书呈现了这样一些问题。

  书出版后,接到很多读者来信,大多数读者看到了我想表达的东西,就是一种面对困境的态度,面对复杂问题的思考方法和选择方法。一种识别人、对待人的方法,如何对待生活如何对待生命。也有些人没有完全看到这层意思,觉得他得了癌症我又没得癌症,或者他这个例子特殊没有可比性,还有些人用来抱怨医生。对于病人的艰难和委屈,我很理解,大家都有一样的经历,所以有共鸣,但我很高兴越来越多的人能借助我的书去冷静思考,而不是发牢骚、骂大街。

  我的故事不是“奇迹”。被媒体说成“奇迹”,是有可能误导读者的。我能有今天,首先还是命不该绝,病情还是在人力可控的范围内。其次是没有自寻死路,也就是没犯明显的错误。有些患者也是命不该绝,却因为恐惧或者错误治疗,失去了机会。第三是我很幸运地遇到一些好医生,是好医生救了我,我做的就是寻找好医生。所以我的故事可以给大家借鉴的东西,就是怎么让自己少犯错误和找到好医生。我的故事不是“奇迹”,只是一个癌症病人的体验,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段向死而生的感悟。

  【这一年】

  走到天地间,容易舒畅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也曾火急火燎地寻访病友取经,甚至完全是陌生人,就把电话打到人家家里去。很难忘记每个病友给予我的耐心真诚的帮助。癌症病人的世界里有一些很美好的东西,比健康人的世界还要好。

  这一年,我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和社会的一个沟通应该是我最近开了微博。过去和读者交流基本是通过电子邮件,后来有人告诉我用微博更方便,我就试了下,很好用。不过我关注的大都是病友,做的事也只是回答病友的问题。因为很多人不愿意公开谈论疾病,所以更多时候是通过私信来往。病友很多,问题也很多,这牵扯了我的一些精力,有时还影响情绪。昨天晚上,一个29岁的年轻人,肺癌晚期,看他描述自己的病情我就很难受。很多读者希望我能超脱一些,我很感谢大家,也尽量谢绝公开活动邀请,谢绝媒体采访。但是病友的问题是不能谢绝的,因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也曾火急火燎地寻访病友取经,甚至完全是陌生人,就把电话打到人家家里去。很难忘记每个病友给予我的耐心真诚的帮助。癌症病人的世界里有一些很美好的东西,比健康人的世界还要好。

  2012年,还有件比较有意思的事儿就是陪着爱人出去远行了一次。我们走得很远,到了阿拉斯加,冰天雪地,天涯尽头,对我自己也是一个体能的考验。我发现,自己走到天地间,特别容易舒畅。这是我在书里写到的“10件最想做的事”之一,做了就很开心。

  【这个时代】

  不光病人,很多健康人也需要静养

  如果谈点希望,我就是希望这个社会,特别是年轻人,能生活得从容一点。

  关于时代,生病前,我总是不吐不快,现在是“余欲无言”了。时代的确在进步,聪明人越来越多,五光十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是阴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焦虑浮躁表里不一不择手段。我有时候会把它想象成一个珠光宝气衣着华丽但却病入膏肓的人。你义愤填膺,说来说去,有哪个道理是人家不知道的?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就是不肯做对的事,就是要做错的事。你还能说什么呢?我总觉得这个社会不光病人需要静养,很多健康人同样需要静养,因为他虽然肉体没病,但精神上是病态的。如果谈点希望,我就是希望这个社会,特别是年轻人,能生活得从容一点。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是渴望成功的人还是功成名就的人,是病人还是健康人,都能更从容,更宽厚。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于丽丽

  致敬词

  在我们向死而生的生命里,生与死之间的漫长距离,日常生活的平庸与繁琐,往往使我们对生命存在本身显得自负而漫不经心。凌志军先生勇敢而坦诚地与我们分享了他与死神对峙的经验,尽管有太多抵死而生的惊心动魄,他平静豁达的叙事,向我们发出一场邀请,在他用爱和希望所驯服的痛苦、恐惧前,一起探看生命的温柔与恩典。也许,我们仍挣扎于意义的追寻中,迷失在幸福的守望中,跋涉在物质的奋斗中,凌志军先生提醒我们,所有这一切的背景,是生命本身不可剥夺的价值。

  我们致敬凌志军,他对生命的顽强坚守,对生活的细致省思,以及对我们当下社会秩序的切身体察,让我们得以端视存在的权利与尊严。在并不完美的世界里,他走在靠自己的努力、耐心与信念铺就的康复之路上,这是对我们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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