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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宁,京杭大运河山东段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大运河中段的交通枢纽,南北物资水运重镇。京杭大运河济宁段始凿于元朝至元廿年(1283年),运河的兴衰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济宁的发展进程。明清两代运河繁荣时期,济宁曾被称为“江北小苏州”。民国初,由于入运水源不足,济宁城北的河段一度淤废。新中国成立后,几经治理,又新开挖了梁山到济宁段的运河。济宁段大运河现在是3级航道,济宁至江南航线通航。目前,在济宁段大运河,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正在进行中。
竹竿巷带着江南的湿润印记
“(上世纪)70年代的电影《两个小八路》,我们60年代生人都看过的,就是在竹竿巷拍的。那两个小八路在洒过水的油光锃亮的石板路上走,反复摔了好几次,路太滑了。”吴东顺的书画店开在纸坊街上,属于大概念上的竹竿巷的组成部分,那些“太滑”的路已不复存在,“如果你看过那个电影,就会对今天的竹竿巷非常失望。噢,对了,这里还拍过《拳打镇关西》。”
竹竿巷紧邻着济宁的老运河,吴东顺骄傲地说:“我们这一带历史上是‘江北小苏州’。”“竹竿巷”这个名字,带着南方湿润的印记。济宁市博物馆原馆长朱承山解释它的由来:“经营竹业的客商专门去南方采购毛竹,把毛竹扎成竹筏,也有的是绑在漕船两边带到济宁。当时,大批的漕运船队两边都绑上很多竹竿,好处是船过闸时不使船与闸相撞,即使相碰也有竹竿相隔可以缓解冲击力,相对安全。在运输中遇到风浪,大批竹竿也可增加船的浮力,从而减少沉船的危险。”这些毛竹,运至济宁后廉价销售。大批的毛竹在运河南岸堆积如山,渐渐便形成了竹业一条街,从而出现了竹竿巷。
后来,随着竹业的发展和繁荣,竹业店铺也从竹竿巷向临近的纸坊街、汉石桥和纸店街延伸,形成了大概念上的竹竿巷。今天的竹竿巷还有几家竹器店,经营内容也在发生变化,更多地从外地批发来竹椅竹凳;衡器也是其中捎带经营的内容,从以前的手工杆秤到现在的电子秤。老板说,生意一般。
“济宁的普通人家里,哪家没有个竹筛子竹篓子。”在吴东顺的记忆里,“竹器店都是南方那种铺面,一扇一扇窄窄的门,早上取下来,晚上安上去。”巷道两旁大多是两层楼阁式铺面建筑,古朴雅致,小巧玲珑,前店后坊的建制,又在运河边上,颇有江南水乡的灵动,因此被称为“江北小苏州”。现在这一带依然是济宁的城市腹地。
“江北小苏州”成民间娱乐场
“可惜的是,在运河沿岸竹竿巷一带的老商业区,2000年左右拆迁改造,现在全部都是仿古新建筑,味道完全不对了。运河总督衙门下设的很多分支机构,也都没有了。”吴东顺爱好史地民俗,这几年他开始关注自己街区的前世今生。新修好的运河风光带,杨柳垂岸,到了春天,隐约有江南气息,现在已成了济宁市民的休闲健身场所。
河南豫剧是休闲娱乐的主角,有人打扮隆重,有人插科打诨,有伴奏有围观有掌声,从早上一直唱到要做午饭时收场。另外一个人气很高的节目是“拉呱新闻八卦”,主持人吴大爷会上网,浏览网上的各种新闻,然后经过自己组织梳理,用济宁话讲出来,从钓鱼岛问题到近期蔬菜价格走高,内容包罗万象,里外三层的观众都是老爷们,说到高潮处,周围响起一阵笑:“哟,腻说腻(你说你)……”
朱承山勉强一笑:“市中心一带是‘江北小苏州’,济宁本身可是‘运河之都’啊。” 由于济宁地处京杭大运河的中段,成了“控引江淮漕运咽喉”、沟通南北水路的大码头。据《济宁直隶州志》记载,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通过济宁运往京都的“漕运三千艘,役夫万二千人,初江淮岁转漕米百万石于京师”。河上帆樯往来繁忙,河岸两旁货物堆积如山。城里城外出现了很多商铺作坊,还成为江南的竹器、瓷器,北方的皮毛和周围农副产品的集散地。
京杭大运河开通之前,文天祥在《过济州》中说:“路上无行人,烟波渺萧瑟”、“百草尽枯死,黄花自秋色”。元朝时开运河,到了马可波罗笔下,他赞美“济宁,这是一个雄伟美丽的大城,商品与手工艺制品特别丰富”,“城的南端有一条很深的大河(运河)经过”,“河中航行的船舶,数量之多,几乎令人不敢相信……河中航行的船舶往来如织,仅看这些运载着价值连城的商品的船舶吨位与数量,就会令人惊讶不已”。
太白楼、河督衙门遗址与顺河东大寺
济宁博物馆门口一个巨大的牌子上写着“中国运河之都”,朱承山自信满满:“一点不是虚名。济宁是明清时期山东第一大城市,大运河的枢纽,运河总督衙门府在此。运河总督是二品官,比现在的省长还大,好多明清小说里都提到济宁,例如《水浒传》、《醒世姻缘传》…… ”
康熙和乾隆都多次在济宁驻足,祭拜孔子、观瞻太白楼、接见河督、视察河务,也留下了许多古迹和故事。济宁是孔孟的故乡,曲阜、邹城都属济宁辖区。济宁还曾有一位伟大的朋友——李白在这里长期居住过。运河边上为纪念他而建的太白楼,现在依然是济宁的地理和文化坐标,如果人们相约见面,“太白楼”是一个标志。太白楼院内,一座李白雕像正面朝向古运河。就在太白楼附近,2010年的时候,挖掘出了运河总督衙门遗址,吴东顺担心:“也不知道是复建还是要怎么弄。”
运河边留下来的真正古董是顺河东大寺,全国五大清真寺之一,“龙首”式样中国宫殿式伊斯兰建筑群位列全国清真寺之冠,也是运河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乾隆曾在此留下墨宝、专门赐匾;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称它为中国最壮观的清真寺建筑,是京杭大运河上唯一一座“国宝”级清真寺。
也是因为运河,南来北往的船户、商人聚集于此,他们中有很多回民,很多人移居到运河两岸。他们是伊斯兰教的虔诚信奉者,一般围寺而居,清真寺在他们的生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我们刚好遇到了一场回族葬礼,整个寺庙及周围都沉浸在庄严的氛围里。在东大寺西侧,本来还有一座西大寺,已经消失在时间里,现在它曾经的风貌被印刻在东大寺的青花瓷墙面上。朱承山介绍说,西大寺与东大寺作为运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典型地体现了运河文化随着运河的开发、运河经济的发展、运河城市的崛起而繁荣起来的历史。
南水北调再造“运河之都”
咸丰年间,黄河北徙,运河北段河身日渐浅涸,河道淤塞,运输功能逐渐丧失。到光绪年间,漕运方式发生变化,济宁的商业发展失去优越地理位置的支持。由于商业的衰落,城市发展动力的丧失,济宁开始走向衰落。另外,随着烟台、青岛的通商开埠,胶济铁路、京浦铁路的修建,大量的货物从济南转走青岛、天津。吴东顺说:“近代济宁虽然在宣统元年开通了兖济支路,但这条铁路使济宁处于一个分支线上,远离了京浦铁路干线,根本没有处于铁路沿线城市的优势,没有便利的交通位置。”
今天,这个“运河之都”又因为水和现实发生了关系。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正在进行中,济宁市是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的重要输水通道,微山湖的南四湖是重要的调蓄水库,南水北调东线工程贯穿济宁,占山东全省的近一半。如果沿着古运河一直走到和新运河的交界处,就能看到这条伟大的人工河是一条不宽的河流,堤坝两侧的防渗工作正在进行中。来自苏北的工人,把一种半透明的白色防渗膜摊开在堤坝上如同闪亮的绸缎,防渗膜里有导管浇筑进水泥,咬紧堤坝,运河就能牢牢固定住自己的疆域。
■ 运河水利
从南旺分水枢纽到南水北调
济宁处在京杭大运河的中段,是最高点,又是中枢地段,所以,元明清时期对济宁段运河非常重视,设置了最高的治理运河的机构和相应的军事机构;再加上南旺分水工程,这个京杭大运河全线科技含量最高的水利工程——这些,都是济宁被称为“运河之都'”的原因。
历史上,南旺分水枢纽工程与都江堰齐名,位于济宁市汶上县南旺镇,建于元朝,其主要作用是调节水源。然而由于黄河泛滥,运河改道,当年的运河航道今天已经成了树林,南旺分水工程也已见不到踪迹。
南旺分水工程是以漕运为中心,疏河济运、蓄水济运,就是把大汶河的水调剂到大运河来。因为南旺这段是整个大运河的最高点,俗称水脊,在这一段,枯水季节,水源不足,船走到这里往往会搁浅,通过引汶济运,保证了运河的水量和通行。
今天的南水北调工程经过济宁的时候,也被寄予这样的功能。南水北调之后,也许济宁以北就能通航了,也许能再次通到天津、北京?这是跑船人的愿望。但是对于面前的南水北调工程来说,因为沿线人口密度较大,产业结构偏重,又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发展加速期,眼下最迫切的是异常艰巨的水污染防治任务。
沿大运河漂来的酱香与甏肉干饭
济宁有不少商业老字号,在这些老字号中,留存下来并且在当地很有名气的,是位于运河边的三百年老店——玉堂酱园。玉堂酱园是京杭大运河孕育的,主人是苏州的一个船户,当年沿运河北上到济宁做买卖,于是建立了玉堂酱园。济宁人形容它是大运河漂来的。清朝光绪年间,玉堂酱菜作为贡品被送进皇宫,深得慈禧太后的喜爱,说“味压江南,京城驰名!”
“要问运河的事,你去问老玉堂人。”济宁人经常给我们这样的建议。玉堂酱园负责人说,京杭大运河文化一个重要的特点是商业文化,“如果没有运河,就没有玉堂酱园。当时,玉堂酱园的主人从苏州到济宁来,如果不讲诚信的话,他也立不住脚。所以,他讲究诚信质量,和山东的儒家文化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道理说得过于深奥久远,不过站在运河边的玉堂酱园营业厅,有人从大老远来打两壶酱油和醋,空间里飘荡着一股子浓郁的酱香。这味道足以说明一个三百年老店的所有秘密。
更浓郁的味道来自“甏肉干饭”。“甏肉干饭”据说起源于元朝,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通,南方的大米从水路运往北方,当时的人们把用陶器炖出来的五花肉和大米饭放在一起吃,大口吃饭大口吃肉,这也符合运河边上体力劳动者的口味。随着时代发展,现在又增加了卷煎、面筋、肉芯丸子和鸡蛋等一系列菜品,一块肉五块钱,一个鸡蛋一块钱。“甏肉干饭”是济宁首屈一指的小吃,绝对是硬货,饿的时候吃一碗,十分满足。个人觉得,街边无名小店的“甏肉干饭”比有招牌的店更入味醇厚。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曹燕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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