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终于可以安心走了”

　　新京报讯 24日，于是之的葬礼以灵车在首都剧场绕场一周的形式低调结束。昨日，北京人艺在首都剧场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追思会活动。包括中国文联、中国剧协以及国家话剧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在内的南北文艺单位均派代表参加。北京人艺的老艺术家郑榕、朱旭、金雅琴等也赶来赴会发言追思。对此，88岁高龄的于是之遗孀李曼宜感慨万分，称葬礼过程一切顺利，于是之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走了。

　　近20家单位发唁电悼念

　　与前日首都剧场百人送别的场面一样，于是之的追思会也聚集了不少自发而来的戏剧界人士和普通观众。记者在现场看到，首都剧场前厅里三圈外三圈几乎围满了人，大厅还垂挂着于是之生前塑造的经典形象的大幅剧照，让人顿生怀念之情。追思会由人艺副院长濮存昕主持，在播放了一段北京人艺拍摄的《演员于是之》专题片选集后，追思会正式开始。

　　现场参与发言的人士，除了张和平、郑榕、金雅琴、林兆华等北京人艺的院长和老艺术家们，中国文联、中国剧协、国家话剧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也派来了代表。此外郭沫若的女儿郭平英、曹禺的女儿、剧作家万方、表演艺术家李默然的儿子李龙吟，以及于是之的母校贝满中学，即现在的北京27中学等也参与了追思和发言。整个追思会进行了大约3个小时。据主持人濮存昕介绍，目前已有近二十家文艺单位和个人发来唁电，表达哀思。

　　人艺后事安排感动家属

　　昨日的追思会发言人数多达近20人，与会者或是发表了对于是之艺术贡献的看法，或是回忆了与于是之生前的交集，虽然每个人仅有五分钟发言时间，但个个发自内心，令人感动。

　　不过最感人的画面是于是之88岁的遗孀李曼宜一段感人肺腑的致辞。李曼宜说，她本希望葬礼一切从简，唯一愿望就是让于是之在去八宝山前回人艺看一眼，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花费了很多人的心血，家属唯有感谢。李曼宜称，她没想到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终于“可以叫是之安安心心地走了。他和曹禺老院长、（赵）起扬同志、（欧阳）山尊同志、还有焦（菊隐）先生，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一句话引来现场很多的掌声和泪水。致辞中，李曼宜还重点感谢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于是之的护工。她提到的两位护工，一直护理于是之十多年，连大夫都夸奖他们比亲生儿女做的都好，这也是于是之能与病魔斗争多年的原因。

　　据悉，昨日追思会后，《北京人艺》院刊将开设于是之专题，发表更多文艺界人士对这位人民艺术家的哀思。

　　■ 讲述

　　李曼宜：宋丹丹濮存昕是“救命恩人”

　　于是之是人艺的老掌柜，也是人艺演员学习的楷模。濮存昕、宋丹丹等都对于是之敬仰有之，在于是之生病之中，他们经常嘘寒问暖，对于家体贴有之，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小字辈应该尽到的责任。不过昨日追思会上，李曼宜却特意感谢了濮存昕和宋丹丹，并称于是之几次出现危险都是俩人鼎力相助才度过了鬼门关。前日在采访宋丹丹时，宋丹丹也回忆了在于先生病重时的一段故事，令人感到人艺老少的暖暖深情。

　　2005年，北京人艺新排《茶馆》之际，宋丹丹、杨立新等人有了一次去看于是之的机会。当时，于是之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临走的时候，宋丹丹和杨立新都给于是之的老伴李曼宜留了电话，宋丹丹说，“阿姨，您有事找我，不管白天黑天，还是半夜里，你有事就找我，我怎么着都给您办。”

　　过了几个月，于是之突然在家发高烧不止，家人在联系了几家医院后，都没有找到一个床位。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李曼宜突然想到了宋丹丹之前的承诺。当时已经是凌晨，李曼宜怯生生地给宋丹丹打去电话。没想到，宋丹丹在电话里直接说：“您就别管了，在家等我的消息吧。”

　　其实当时的宋丹丹，并不认识医院的人，可是人要救，而且时间紧迫。于是她就挨个给几大医院打电话，自报家门，希望能得到医院的重视和帮助。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北京301医院和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等都同意帮助于是之想办法挪床位，这才让于是之度过了这场大灾。

　　除了宋丹丹，濮存昕对于于家也有类似的帮助。李曼宜说，于是之缺什么药或是转到协和医院都多亏濮存昕宋丹丹这两位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于是之恐怕撑不到今天。

　　■ 追思往事

　　“第一副院长”的由来

　　很多人都知道于是之是北京人艺的“第一副院长”，不过为何要在副院长前加“第一”，颇有典故。剧作家田本相说，曹禺当院长时曾说“一切找于是之，我现在不大管事”，其实这就和这个“第一”有着密切关系。当年曹禺身体不好，一直住院，因此真正站在人艺第一线主持工作的是于是之，这也是人艺的历史上为什么只有于是之的任命书上批的是“第一副院长”。除了主抓业务，他还要协调剧院各种人事问题，包括开会、分房、评职称等琐事。这就让他分了很多的心。

　　内行当官变“两个外行”

　　从1984年到1992年，于是之做了八年副院长，可提起这八年，他却总爱拿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台词调侃自己：“八年了，别提它了。”他说当官让“一个内行变成两个外行”，他还将这些观点发表在了《光明日报》上。“我作为一个演员还算内行，但是现在让我当领导，去抓院里面的行政，各方面的工作，我是个外行，我就得重新学，但是我也做不好。当我再回过头，有机会回到舞台上演戏的时候，我的演技已经生疏了，我又变成外行了。所以，一个内行变成了两个外行。”

　　谦卑平和背后的苦闷

　　编剧苏叔阳昨日介绍说，其实于是之有很多内心的痛苦和内心不愿说出来的事情，他连院长的汽车都不想坐。苏叔阳举例说，于是之有一次下班回家时就不想让司机送，还说让司机出去怪麻烦的。于是之就是这样一个谦卑平和的人。修养很高也从来不在背后议论人，哪怕底下人因为职称、出国等人事问题当着面骂他，他都不会和人争吵。可是外表看起来开朗的他，其实是将痛苦和伤心都深深地藏在心里，据说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病情会越来越重的原因之一。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天蓝 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