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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9日下午4点,北京站第七候车室,刘学芳攥着两张火车票,仰头张望着发车时间。距发车还有5个小时。L417次列车,从北京到她河南信阳的老家要14个小时。
两张火车票都是站票。“想到回家,站不站着就不在乎了。”刘学芳说。
再漫长辛苦的旅途,也阻止不了团圆的幸福。
旅途
刘学芳感觉她算是幸运的,这两张站票,也是她托人提前半个月排队买的。
检票进站时,刘学芳的儿子小辉迫不及待地拉起妈妈的手,挤在汹涌的人潮里,而孩子的爸爸,不由自主地被夹挤着,当勉强顾着行李袋时,三口人被人群冲散。
小辉着急了,回头,一双大眼睛搜寻着爸爸,但人群像是在他四周围成了一堵高墙。
在站台通道里,三口人终于汇合。
小跑着奔进12车厢,三口人找空位坐下,这只是其他旅客还没有就座的几分钟。好景不长,列车开动前,三口人又回到了过道上,一位好心的乘客让座,让小辉得以栖身。
生日
晚餐时间,泡面、火腿的气味弥漫整个车厢。小辉噘嘴,“妈妈,我也要吃泡面。”
刘学芳知道他不饿,只是眼馋,但还是应了。因为这天,是小辉的5周岁生日。
夫妻俩来京打工5年,小辉跟着4年。当被问到什么是“生日”时,这个小红脸蛋儿说了一句家乡话,有些听不懂,大概意思是:生日就是长高了,长胖了。
刘学芳说,儿子不知道什么是生日,夫妻俩从来没给他庆过生,孩子也不懂什么是生日礼物。
车厢的过道里,散乱地堆着行李、盘坐着乘客。父亲穿过9节车厢打回热水,已是20分钟后了,喊着口渴的小辉已酣然入梦。
让座的乘客回归原位,刘学芳只得抱起熟睡的小张辉,站在过道里。不一会儿胳膊酸了,就换个手臂承重,再酸了,丈夫就接过来。
快凌晨时,在一节卧铺改成硬座的车厢里,刘学芳央求一位乘客挪走中铺上的行李,让儿子幸运地获得了一张“床”,生日好梦。
回忆
夫妻俩终于找到空位——卧铺车厢过道窗边的折叠椅。
临客车里暖气不热,车窗不严,刘学芳脱下外衣给儿子盖上,丈夫又脱掉外套给她披上。
就那么一直坐着,对于只拥有站票的刘学芳夫妇来说,已属不易,夫妻俩一夜未眠,刘学芳常常扶着腰。
她扭伤的腰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一周前,她在回龙观附近躲避城管时,留下的伤。
在北京回龙观附近,夫妻俩骑三轮车做小买卖,她摊煎饼,他卖烤面筋、鱼豆腐。
有三四年了,起早贪黑的苦,刘学芳吃得起,“就怕城管来检查。”
一周前,在城管的追赶下,一个拐弯处,刘学芳差点翻车,她使尽力气稳住车,却扭了腰。
早上地铁站人流量大,“吃煎饼的人都排队。”刘学芳原本认为,能解决那么多上班族的早餐问题,她这个外乡人还是很有价值的,可躲着城管让她觉得“跟做贼一样。”
家乡
1月30日早上6点多,列车已经进入河南省内。
小辉早早地醒来,来到车窗旁,看窗外陌生的风景。
“这是哪里啊?”他问妈妈。
“这是家乡啊。”
“这是谁的家乡啊?”
“我们的啊。”
“可家乡这么大,我们怎么回去呢?”
刘学芳笑了,告诉儿子火车马上就到站了,小孩子立马嚷嚷着要穿过年的新衣服。
大约中午11点,到达信阳站,车门一打开,小张辉就拽着妈妈的手冲了出去。
信阳正下着细雨。
“老家就是暖和啊。”刘学芳和丈夫奔向回镇里的长途汽车站。
1小时后,在信阳市罗山县楠杆镇的一座二层小楼前,三口人停步,这是他们在北京打工多年才置办下的。
到家了。
团圆
打开那扇关闭一年多的红漆大门,墙面粉刷得亮白如新,沙发、床和书桌,是仅有的家具。
小辉一路跑上楼梯,地板上和楼梯围栏留下了小手印、小脚印:屋子已蒙了一层灰,屋顶都结了网。
全程15个小时的旅途,刘学芳和丈夫几乎未合眼,吃了不到两桶泡面,也没喝几滴水,到家放下行李,夫妻俩接上水,一起擦地板。
好像回家了,就不累了。
两人几乎端详了房子的每个角落,念叨着,要是在家,小辉不会像在北京出租房那样,把手背冻出疮来。
住在附近的大姐听说妹妹回来了,煮了两大盖帘饺子,“吃饺子就是团圆了,”刘学芳的大姐说着,热气腾腾中,一大家子捧起了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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