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8:文娱新闻·专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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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狂喜,也有痛苦(1)

2013年02月28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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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民
云门舞集创始人、艺术总监。生于1947年。14岁发表小说,曾是台北文坛受瞩目的作家。23岁在美国读硕士时,正式接触现代舞。1972年学成归台,次年创办云门舞集,这是台湾乃至整个华语社会的第一个职业舞团。
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上周,处于当代世界舞坛领军地位的美国舞蹈节宣布,将今年的终身成就奖颁给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他也由此成为欧美以外地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编舞家。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林怀民分享了自己的成长及从业经历,从他颇具特色的语言表达中,也展现出了“云门”的形与神。

  很多东西是童年就埋在身体底层

  我的故乡在嘉义县新港乡,我的童年很复杂。曾祖父是前清秀才,祖父是西医,父母亲都在东京留过学,家里有中国人的规矩,也有从日本带回来的规矩。

  小学一年级第一天放学回来,妈妈就让我跪在榻榻米上,一杯牛奶两片饼干,放78转(注:留声机唱片的一种)的贝多芬。每天回家听完两张唱片,然后去写功课。那时候真想跑啊。爸爸妈妈还看日本片,所以我小时候的偶像就是三船敏郎。叔叔们大我十几岁,买一大堆书,他们去看电影,我是小孩不要钱,就被拎着去了。有个堂叔娶回一个北京太太,他们带我去看过《碧血黄花》《翠翠》,后来他们去哈佛读书,给我寄来《小鹿斑比》《小飞侠》。

  故乡有台湾最古老的妈祖庙,各种仪式对我有很大影响。小时候觉得好玩,大了以后发现,仪式的感觉是我很喜欢的,也用在了作品里。

  外面是灰扑扑的市场、农人、庙,里面就是贝多芬。这也是台湾的文化。所以对我来说,什么文化交融、跨来跨去,都是很自然的事。

  我所有东西都是25岁前打的底,后来还有很多门,一扇扇推开,但那个种子没有的话就是没有。我们的布拉瑞扬,他很年轻时我就说,你回部落去看一看。他那时要叫做郭俊明(其汉语名),不要叫布拉瑞扬。后来他跑遍世界,在美国也编了舞。去年整年时间,他把所有部落都走了一遍,我觉得非常好。

  我并不是说你要从那个东西里找题材,它是很有趣、很微妙的,很多东西是童年就埋在了身体的底层。

  23岁开始跳舞,左右脚都分不清

  5岁,我被拎去看电影《红菱艳》,大概看了11次。看完就在家里跳,母亲还给我做了舞鞋。那时大家觉得小孩好玩嘛,没别的想法。14岁,我发表了第一篇小说,稿费送进了舞蹈教室。学了一两个月就没再学了,因为我发现老师教的和书里讲的不太一样——我看过一本书,专门讲芭蕾基本动作。我觉得不对啊,就没再上了。

  大学时,我学了一个月现代舞,有人从美国回台湾做了个短期训练班。那时我写小说已经写得发疯了,没有说要当舞者。文字和舞蹈对我倒没什么冲突,文字的思维是幻想,小时候家里不许出门,一身规矩,所以最后我变成一个不规矩的人。但那时也知道跳舞是没希望的,因为太老了嘛。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决定去跳舞。我去美国读爱荷华大学的小说创作硕士班,是因为我的书被寄给聂华苓,她让杨牧写了推荐信,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国际写作计划。这些事情我都不晓得,所以我一路走来,都是文坛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疼大的。因为年轻,我也想念个学位,就去了。这个英文系的小说创作班规定要旁修一门其他艺术,那我就理直气壮去跳舞了。

  23岁开始跳舞,左脚右脚都还分不清楚。上课一个半月以后,我编了一个七八分钟的独舞《梦蝶》给老师看。老师说,你不要写东西了,你应该去编舞。可是我一样把书读完。我是很听话,而同时又很野。你要我念书,我就念给你,但是我一直没有那些框。

  那时离毕业还有一年多,我晚上读书读到三点,起来去上点课,下午三点去跳舞,一个人过着这种日子。暑假我去打工,赚的钱就到玛莎·葛兰姆的学校上暑假的班。那是很专业的学校,是要当专业舞者的学校。刚开始我笨得疯掉,老是做错,后来两年上了一百多堂课。云门之前,我所有的舞蹈经验就是这样。

  (下转C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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