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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识劳模”刘瑜 一个人,浩浩荡荡地,走着(1)

2013年03月02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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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的水位》 刘瑜 著
浙大出版社 2013年1月

  她可以算智识活动上的劳模。这起自她澎湃的好奇心。当很多人习惯于在思维上“偷工减料”,“多快好省”地得出“豆腐渣”结论时,她却有“丁是丁,卯是卯”的安全施工的自觉。

  她很少让文章穿着登高鞋或者装扮成圣诞树出来,在她看来,一个道理的意义不在于它能创造多少美学上的新鲜感或者提供多少智力上的游戏感,而在于它在多大程度上回应了现实中的真问题。

  与此同时,她是嫁接“道理”和“感受”的高手,很像一个潜伏到武术队的厨子,在习得武林秘笈后,用烹饪大法讲述一招一式,让墙外的吃货们拼命点头:我们懂你。

  而对于人生这桩事儿,她的文字通常没有正确的提示,而是像一个诚恳的病友,深深咂摸其中的残酷,在绝望之后,找到自由。

  见到刘瑜时,想到一个句子:一个人,浩浩荡荡地,走着。——当然,不是指她有孕在身,体态浩荡。事实上,即便怀孕九个月在身,她也比照片上更为娇小和柔和——而不久前,她也已经完成“升级”,成为一个双鱼座姑娘的母亲。那种浩荡,更多是指这些年来,她作为独立个体,借助文字,所传递出的力量。这种力量,一方面呈现于公共生活中,一方面则体现在她追索爱与自由的过程中,在灵魂层面的负重上。

  最近,她有新书《观念的水位》推出,是她近些年专栏和随笔的结集。在谈及让这些文字完成“小团圆”的初衷时,她提到:我相信这些文章结集在一起所传递的信息,相比它们零散的存在,其重量和清晰度是不一样的,而这些信息在今天的中国值得被反复和清晰地传递。而如果对这些信息进行总结,她认为是:既需要对国家之顽固、也需要对普通人之麻木,乃至知识分子之骄矜说“不”。

  智识活动上的劳模

  刘瑜可以算智识活动上的劳模。这起自她澎湃的好奇心。当她发现一件事儿没有标准答案,而是有许多种答案时,这种不确定性对她来说,是个愉快的事儿,因为这意味着挑战和知识上的开放性。对于接受应试教育过来的中国学生,这是一种稀缺的特质。在她看来,很多极端的结论,譬如种族主义以及头脑中的各种挡箭牌、替罪羊,不过是一种过于懒惰的世界观。所以,当很多人习惯于在思维上“偷工减料”,“多快好省”地得出“豆腐渣”结论时,她却有“丁是丁,卯是卯”的安全施工的自觉。写专栏,对于她是“鸭梨山大”的事儿:每次交稿前焦虑三天,酝酿两天,动笔一天,每挣1000块稿费平均要给自己买零食、咖啡、衣服、化妆品等1200元。

  她的文字,在客观层面承担着启蒙的价值,但启蒙这个词却让她有某种伦理上的尴尬,她觉得所谓的启蒙,与其说是教育,不如说是对蒙蔽理性的擦拭。任何人,你只能告诉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道理,“你无法叫醒任何一个装睡的人”。

  表达上的平民范儿

  刘瑜是纯正的学院派知识分子,学历豪华,却没有之乎者也的腔调。她很少让文章穿着登高鞋或者装扮成圣诞树出来,在她看来,一个道理的意义不在于它能创造多少美学上的新鲜感或者提供多少智力上的游戏感,而在于它在多大程度上回应了现实中的真问题。她觉得表达观点时,尊重对方的思维方式去讲述,完成有效沟通,比一种自我陶醉的姿态要更为重要。

  她对姿态有着特别的反感。当初离开微博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害怕一个事情出来,她必须按照一个方向发言,这种表态、站队的压力,让她无从适应,所以,她退出微博,选择去了“冰岛”。在一篇文章里,她解释了冰岛的概念:漂浮着他人的眼光的生活是多么的油腻啊,我所说的冰岛,就是干净而已。

  努力坚持“外婆都懂”的常识感的自觉,对老实、朴素的学风和文风的认可,以及建于凡常生活经验之上的诚实治学,使得她的文章逻辑清晰,深入浅出,亲切好读。《民主的细节》大卖,追其缘由,她的看法是:不过是大家口渴了,而我来卖水。

  在新书中,一篇《今天你施密特了吗》的文里,她把施密特比作中国思想界的新款LV包,认为在中国这种自由讨论仍然不充分的情境下谈论自由的限度,谈论施密特,就如同一个300斤的胖子,刚减肥30斤,理论家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太瘦。而对于言必称施密特的粉丝们,她有个非常诚恳的建议:其实,从朝阳区到海淀区,可以不绕道阿尔卑斯山,坐地铁10号线就可以。

  嫁接“道理”和“感受”的高手

  她是嫁接“道理”和“感受”的高手,很像一个潜伏到武术队的厨子,在习得武林秘笈后,用烹饪大法讲述一招一式,让墙外的吃货们拼命点头:我们懂你。这种活泼俏皮的文风,有助于很多人消除对于政治的冷感。政治不是教科书上的“面目可憎”的无用说教,也非权术、阴谋和诡计,它是切实可感的日常生活之所需,是关系到我们是否可以自由选择工作和生活的大问题。

  这种嫁接能力的娴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的文青经历。在她出版《民主的细节》《送你一颗子弹》之前,她已写作了小说《孤独得像一颗星球》《那么,爱呢》《烟花》。在那些早期作品中,她就已开始密集使用绝妙而精当的比喻或通感。和她的一些影评、时评写作一样,她的情感小说,也表现出哲学化倾向。

  她非常善于从一堆“生活”的道具里,拎出“哲学”的骨架。她对于人的存在状态异常敏感:人生的种种可能性与局限性;爱情,即便本该那么美好的东西,依然是对人的怯懦、渺小和贪婪的暴露,甚至拯救不了;即便,科技让人的选择有了表面上的无限性,可人性中的局限还是无法被改变。在梳理这三本小说时,她发现自己有一个情绪轨迹,即从忧伤到怨恨,再到绝望。对于人生这桩事儿,她的文字通常没有正确的提示,而是像一个诚恳的病友,深深咂摸其中的残酷,在绝望之后,找到自由。

  在网上,她有一篇名为《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的文章,流传甚广。文中,她说:“自己终究是幸运的,不仅仅因为那些外在的所得,而且因为我还挺结实的。总是被打得七零八落,但总还能在上帝他老人家数到”九“之前重新站起来,再看到眼前那个大海时,还是一样兴奋,欢天喜地地跳进去。”

  面对新出生的孩子,刘瑜希望她个性爽朗,而所谓的爽朗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吧。

  C06-C07版采写  新京报记者 于丽丽 

  (下转C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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