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书评周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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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微妙地紧张”

一份来自美国波士顿的阅读报告

2013年03月02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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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弗兰克15岁死于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她的《安妮日记》成为“二战”期间纳粹消灭犹太人的最佳见证,展现了惊人的勇气与毅力。

  二月是“Black History Month”,走进书店,最显眼的莫过于关于“黑人历史”的书的专架。而2月4日,还是罗莎·帕克斯(Rosa Parks)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日,因此,这本关于她的传记《The Rebellious Life of Mrs. Rosa Parks》(《罗莎·帕克斯的叛逆生命》),显得非常应景,但它的海报却深深打动我:罗莎·帕克斯坐在公交车上,冷峻地看着窗外;一位白人男子坐在她后面一排,看着另一边,气氛微妙地紧张。

  以前总以为罗莎·帕克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黑人妇女,偶然才卷入到民权运动中去。我甚至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印象,罗莎·帕克斯之所以不愿意给白人让座,是因为她下班回家太累,就坐了不属于她的位置,然后就不愿起来。原来,罗莎·帕克斯很不简单。她出身贫寒,为了照顾生病的祖母和母亲,甚至都没有上完她的技术学校。1932年,她与理发师、民权运动者雷蒙德·帕克斯(Raymond Parks)结婚,雷蒙德是当时美国有色人种促进协会(NAACP)的成员,1943年,罗莎·帕克斯也成为一位民权运动的活跃分子,并担任了NAACP组织蒙哥马利支部的秘书一职。12年后,1955年12月1日,她拒绝听从公车司机的命令,不给一位白人乘客让座。于是她的非暴力反抗行为引发了著名的“联合抵制蒙哥马利公车运动”。她曾回忆自己在Pine Level上小学时(在那里,学校大巴只承载白人学生去新学校,而黑人学生必须自己走路去)的情景:“我看着学校大巴每天经过……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个生活准则我们除开接受之外别无选择。大巴首先让我意识到有一个黑人的世界和一个白人的世界。”而这本传记便记录了罗莎·帕克斯六十年来从事政治活动和民权活动的历程:致力于根除美国在工作、学习、公共设施和刑事司法等各个方面存在的种族等级体制。2005年10月24日,92岁的罗莎·帕克斯去世,美国国会将这个一辈子专门与制度进行不抵抗主义抵抗的“国家公敌”称为“现代民权运动之母”。

  在罗莎·帕克斯的新书海报上,还有她的一句话:“If I can sit down for freedom, you can stand up for children.”(如果你能为了自由坐下来,你也能为了孩子们站起来。)初见便不由得一口气念了三遍。有时我想,像罗莎·帕克斯这样的人没被关进监狱,除了政府“无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背后有许多人“站起来了”,有书为证:记载五六十年代民权运动风起云涌的书真不少,马丁·路德·金简直是天皇巨星了。不过,我却愿意提一本不怎么光彩夺目的书:《The Long Walk to Freedom:Runaway Slave Narratives》(《通往自由的漫长之路:关于逃跑黑奴的叙述》)。在这本书中,两位编辑收集了12个跨度80年的故事,大部分的故事已经绝版。有些故事则是从一些著名的逃跑奴隶故事中节选而来的,还有一些人的故事则鲜为人知。这12个故事都是逃跑奴隶的自述,讲述了他们获得自由和公民身份的非凡的、乃至离奇的故事,大致分为四类类型:为家而逃、因宗教信仰而逃、为生活所迫而逃、为自由而逃。嗯,差不多就是斯托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的非虚构版本。

  怎么说呢,非常怀旧的我始终觉得app版的《安妮日记》很好很好,可惜它不是书。

  2011年7月,美国第二大连锁书店因收购失败,最终未能摆脱清盘停业的命运,全国几百个零售店同时进行清仓大甩卖。整整一个夏天,每个周末路过Downtown Crossing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举着一个Borders正在打折的大纸牌,纸牌上的折扣从七折五折到三折一折,直到9月最终消失了,波士顿市中心那座相当于上海书城的Borders书店最终成为一座空城,至今空荡荡,让人空得发疯。前几天不小心看到新闻,美国第一大连锁书店Barnes & Noble命运令人堪忧了,最重要的原因依然是电子书与网络书店的出现。我想app版的《安妮日记》必是其敌手。

  近日,由“超越故事”(Beyond the Story)制作的数字版的《安妮日记》开始在苹果的APP商店上架。该版本不仅收入了65年前出版的文本,还增添了采访录像和其他背景资料,一些档案资料、照片以及影像乃首次公开。在1月27日大屠杀纪念日上,许多材料首次公开,其中便有安妮·弗兰克躲藏之前的照片,让人得以瞥见她的生活。这些照片收入在数字版的剪贴簿中。这个照片剪贴簿是安妮的父亲奥托制作的,保存在安妮·弗兰克基金会的档案里,它们的公开,连同其他珍贵的影像资料、信件和图片,为了解安妮·弗兰克一家提供了更广阔的图片资料。所有这些收入app中的原始文件、日记以及影像资料等,都保持在瑞士巴塞尔的档案里。二战结束后,安妮的父亲奥托·弗兰克生活在那里。档案的收集亦得到弗兰克家幸存的直系亲属的帮助,如安妮的表哥贝恩德·伊莱亚斯。他是安妮的一个梦想:在躲藏的日子里,安妮曾在纸上画过一套滑冰的装备,希望有一天能穿着它们和贝恩德在外面滑冰。如今,贝恩德已经87岁,依然在安妮·弗兰克基金会工作。《安妮日记》出版于1947年,而App读者除了可以看到此文本外,还可以看到安妮从1942年7月6日至1944年8月4日,与她的父母和姐姐以及其他四人一起躲藏的地方;以及密室外所发生的事情——从录像中可以看到那些秘密帮助受到威胁的犹太家庭的人,或是听到原版的当时的新闻广播。

  怎么说呢,非常怀旧的我始终觉得app版的《安妮日记》很好很好,可惜它不是书。一个朋友偶然感叹,回想上一个蛇年,我还在拨号上网,到下一个蛇年,一切又会有怎样的不同呢?我忍不住想,是不是要到博物馆里去看纸质的书呢?转念又想,或许又会出现不少《索多玛120天》手稿的传奇,这才释怀。

  萨德写在一捆狭长的纸上,然后将这些两面都写满了的纸片粘在一起,长达39英尺。害怕这份手稿被看守没收,萨德将这卷手稿藏在囚室的石缝里。

  马奎斯·德·萨德的《索多玛120天》可以说是十八世纪最惊世骇俗的一部作品之一。法国国家图书馆在2010年购买卡萨诺瓦的回忆录后,最近正商谈购买萨德的《索多玛120天》手稿。

  萨德这份写于巴士底狱的手稿,有着一番颇为传奇的经历。萨德这部作品写于1785年巴士底狱,当时他正作为犯人关押在巴士底狱的一间小囚室里,共花了37天。他写在一捆狭长的纸上,然后将这些两面都写满了的纸片粘在一起,长达39英尺。害怕这份手稿被看守没收,萨德将这卷手稿藏在囚室的石缝里。1789年7月14日,巴士底狱被攻占,萨德被转到另一个监狱,他写到,因手稿的失去他“流下血泪”,直到1814年去世,他都不知道手稿的命运。

  但手稿其实并未丢失,它被人发现、转卖再转卖,直到1904年,一位德国医生出版了第一个满是错误的版本。1929年,查尔斯·德·诺尔耶子爵买下手稿。他的妻子玛丽·劳拉是萨德的直系后裔。他们将这份手稿传给了他们的女儿娜塔莉。她将这份手稿保存在法国枫丹白露家族产业的一个抽屉里。1982年,娜塔莉的一个朋友将这份手稿骗走,并带到瑞士,以60000美元的价格卖给瑞士一位情色作品收藏家杰拉德·诺德曼。在经过长期的法律诉讼后,1990年,法国最高法院裁定,这份手稿是被偷走的,应该交还主人。但是瑞士没有签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其要求交还被偷走的文物),娜塔莉被迫在瑞士继续打官司。然而1998年,瑞士联邦法院裁决,诺德曼购买手稿是“善意的”,自此,手稿被保存在瑞士的一个文化基金里。去年1月,诺德曼的继承人拿出手稿,欲卖给一位法国收藏家。娜塔莉的儿子皮艾诺出面干预:“在法国,任何人想买这份手稿都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我母亲强烈希望能把它交给法国图书馆,这也是我的愿望。因为它是一份重要的历史文献,法国历史的一页。”

  于是,拉辛出手了。自从2007年担任法国国家图书馆馆长以来,拉辛一直致力于为图书馆收藏一些被认为是“国宝”的手稿,如花了960万美元从一位匿名的捐献者手中购得卡萨诺瓦的回忆录、法国哲学家米歇尔· 福柯和法国思想家、导演、情境主义代表人物居伊·德波的档案等。现在他正在和皮艾诺、诺德曼的继承人协商购买萨德手稿,价格将超过500万美元,甚至可能更高。拉辛的目标是在明年纪念萨德去世两百周年的时候,这份手稿可以和图书馆收藏的萨德的其他作品放在一起展出。

  □撰文 罗四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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