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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时节最宜焚香品茶赏花,奈何城市的水泥森林中难见大片土地,花园难以信步而至,因而可移动的花束便显得格外珍贵。坐在家中用少量鲜花与别致瓶子插出一幅作品来,倒是别有一番“慢生活”的雅趣。而东方插花对花材、构型不拘一格,更是日常生活中值得一试的好消遣。
随心而作
刘政安先生远远走来,手里拿着的是两只开得正好的粉色牡丹……作为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90年代曾去日本学习花艺数年。在他看来,东方插花讲的是“心”,“表达出你此刻的心情和思想即可,用多少材料、用木本还是草本花材本身并不那么重要。”
插花文化源远流长,发展至今分出西方和东方两个大类,与绘画相似,东方插花随心创作自由发挥,但事情又常常是这样的:有规律可循的事情入门难,之后做好易,过于讲求玄妙奥义的事情看起来轻巧,却往往很长时间都难以摸到其中真意。
“东方插花注重花的寓意,也就是花语。这个花语和西方的不一样,东方的花语更多出自花材的形状、线条,外观传达着插花作品的语言。还有植物本身的状态,比如盛放的花、将要凋谢的花以及花苞,它们常常被分别用来表达现在、过去与未来。”刘政安说。
花艺师佩吉对此颇有体会:“花材也可以是枝叶、果实甚至野草。从写意的概念出发,并不局限在用被诗词赋予了含义的花材来吟咏情感,比方说梅花、牡丹、海棠、茶花、蕙兰、竹子的含义,同时从生命的角度去诠释,包括这些植物从生到死的不同阶段和不同形态。”创作者是随心的,同时看花者对其的解读也是自由的。你可以借花明志、借花抒情,也可以对着一幅插画作品仍思维游弋开去,得出属于你自己的、现下的感悟。
东方插花给人的印象总要显得冷清、静谧些。苍劲有力的木本花材如松、竹、梅又常有孤傲之气,草本的兰花柔弱清丽亦是遗世独立,简单至极的几枝立在一旁,气质非常私人化,中国插花一向不拘一格。
不疯魔不成活
学过油画、常年工作于当代艺术领域的佩吉钟爱东方花艺,并创办了“弥生花木”这一私人定制的鲜花店,每份订单都会向客人强调“请至少提前24小时预订”,对于大多数订单都需要用一到两天的时间去思考,他自己笑言“我的工作效率并不高”。
一个有人文情结的东方花艺师,有很多故事。之前佩吉会与客人进行大量的沟通,之后又沉浸在各种各样的故事里无法自拔。“曾有一位艺术修养和品位很好的平面设计师订花,想送给一位在创意行业的中年男士,讲述了这位男士多年来的内心追求后说想要自我、黑暗、悲怆、大气磅礴的感觉,我和花艺师听完之后沉默了至少半分钟,当时我脑海里只能浮现出杉本博司的摄影作品,丝毫找不到任何能和花朵相关联的元素。后来我在整个元旦假期都几乎茶饭不思地想,去了田野、河边、菜场、百货、药材铺子、调料居等等各种地方找素材……最后终于在取花的前半个小时把作品做了出来。”
东方插花的魅力,便在这一份不疯魔不成活的源头——“情”上。笔者见过好几位倾心于东方插花的花艺师与插花爱好者,大多性情敏感、专注细腻到吹毛求疵的地步,非常可爱。张玥是铂凡花艺工作室的创始人,在一次时间紧迫的插花创作中,其团队里一名花艺师将造型做得比较粗糙,一对花球大小不一样,她当即便“把所有花都拔掉了,几百朵已经插好的花一朵没留”,之后亲自重新来过,“插好轮廓的时候,心里已经一点气都没有了,这就是大家所说的插花能平心静气吧。” 张玥说,“心不静、急躁,是不会把花插好的。”
一颗雅致的心
在佩吉看来,植物“是上天赐给的最美的礼物,象征着勃勃的生机,既亲切又容易取得,温暖地存在于我们的身边。”于是乎每个人都可以让自己体味这一份温暖。目前,插花在中国人的生活中始终没有进入“日常”的范畴。热爱东方花艺的小武说,“在日本,坐在插花学校里摆弄花朵花瓶的都是家庭主妇啊。”
事实上插花并非一项有闲有钱阶层的奢侈生活方式,它完全可以很随意很简单。“可以买一些同色系的花朵,自然地插在花瓶里。或者加入一些叶材,枝条,打造一种野趣。一棵大葱、一枝红叶、一枝野花也可以做出好看的作品来。”张玥给出的建议很简单实用。
东方插花,在立体的空间里怎么布局;花束做好之后能不能很好地融入置身其中的环境,比如你打算放在书桌上的话,最后它能不能搁下,有没有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你的作品能否打动那么几个人的心。以及最后一点,做好之后是否方便养护?张玥不建议使用看起来简易实用的花泥,因为在做换水等养护时很麻烦,“一旦把花从花泥拿出来,就不能从原来的洞里插进去了,因为吸不上水了。”
若有雅俗等同视之的魄力,菜薹、柿子也可以作为花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颗雅致的心。笔者犹记得与刘政安先生会面至尾声,他扫视周边环境,找来鸡蛋大小的容器盛上水,从带来的牡丹里拣出一枝理理多余枝条,一并放进了桌上一个中式笔架暂时空着的格子里,桌上瞬间便多了一份盎然生意,只觉笔墨间绽出了一朵带着书香的花。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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