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教师摘2013年龚古尔首作奖

　　本周二，伽利玛出版社再次收获了销量保证书，今年的龚古尔首作奖颁给了亚历山大·帕斯泰勒的第一部小说《一个被抹掉的平凡人》（Un homme effacé）。这位生于1982年的年轻作者是巴黎的一位中学语文教师。近两年中学教师频频获得龚古尔文学奖的奖项，这是法国师范教育精英传统的又一次体现。和他们的前辈马拉美一样，这些看似普通的中学教师，往往有着很深的哲学和文学造诣。

　　小说的名字，一个抹掉的平凡人，一语双关。四十五岁的主人公达米安·诺斯毫不起眼（effacé），他也将被抹掉、擦去（effacé）。其实，主人公并非一介草民，他是美国一所大学的哲学教授，祖父曾是著名的政治人物。这样一个人也会被司法和舆论抹掉，因为他莫名其妙被抹上了难以洗清的污点。达米安的生活本来无聊又平静，突然一天两个警察前来逮捕他，罪名是“搜素并保存了儿童色情材料”。这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整本小说就围绕这样一个故事展开。

　　小说的开头就点明了，让达米安不安的，是一些无形的力量，比如学校里的信息处理人员。他觉得面对他们如同面对无形又全能的天使。这些力量来自哪里？小说扉页上的引文给了我们明确的指示：“真理在世上所为之善，绝没有其种种表象所为之恶多。”拉罗什福柯的这句箴言被作者借用来批评社会系统和司法系统，他认为在正义这个真理上面，有太多不义的审判和评判。

　　最后让达米安洗清污点的，是他学校法律史系系主任逃亡前留下的自白，原来是他用达米安办公室的电脑下载了那些图片。小说最后，这位名叫雨果·格林的学者被抓住了，他声称，他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向全社会揭示一个真相：社会和司法的真理无非是种种虚构的总和。

　　这本小说是一个虚构，小说中的一切像是一次思想实验，像是柏拉图《理想国》里提到的那种用言辞建立城邦的实验。但这里建立的是一场审判，主人公像卡夫卡小说中的被审判者一样，欲辩无门。我们的年轻教师用这个细节远不够真实（司法和监狱部分）的思想实验检验了社会司法机制，并像拉封丹一样在结尾处给出了一个有教诲作用的寓意。这样的写法有趣又危险，且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下一次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艾洛（诗人，现居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