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钉子户”暴力抗拆获轻判

　　●越南农民段云文和家人去年1月因拒绝迁离，拿起自制土枪对抗当地政府，致使7名参与动迁的警察和士兵受伤。段云文暴力抗拆获得众多越南民众支持，令他成为民间“英雄”。

　　●海防市人民法院5日宣判，段云文意图谋杀罪名成立，考虑到这一案件“涉及敏感和复杂的土地法”，判处段云文有期徒刑5年，“轻判”显现“政府宽大和人道主义政策”。

　　●越南总理阮晋勇说，段云文案中的动迁“不合法”，承诺起诉地方腐败官员。阮晋勇同时要求，政府的征地行为“必须严格按照法律程序来进行”。

　　4月2日，越南海防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一起案件，被告是几名普通农民。法庭外气氛紧张，多名越南民众聚集对被告表示声援，上百名警察早早就在法庭外维持秩序。50多家媒体前往现场报道。

　　法庭审理的，是越南一起罕见的以暴力抵抗动迁的案件。被告段云文今年50岁，去年1月，他和家人拿起自制土枪，与前来动迁的警察对抗，致使7名警察受伤。

　　自制土枪土雷抗拆

　　段云文开始和弟弟策划如何“保卫自己的土地”。他们在土地上修建了围栏，当过兵的段云文还自制了土枪、土雷和燃烧罐。

　　段云文是海防市一名普通农民，他上过大学，也当过兵。

　　1993年，越南实行新土地法，政府分配给段云文21公顷沼泽地，1997年，段云文又获得了另外19公顷土地的使用权。越南土地法规定农民拥有土地的使用权，期限为20年。不过，当时段云文签署的承包协议，土地使用权只有14年。

　　十多年来，段云文和家人将全部积蓄和心力都投入到了这40公顷沼泽地上。段云文的女儿和侄子不幸被淹死，但一家人依旧努力经营，修建了能够抵御热带风暴的堤坝，将沼泽地建设成为一座渔场。

　　2009年4月，段云文收到当地区政府通知，要求他退还“非法占有”并已经到期的19公顷土地，却没有提出任何补偿措施。段云文随即提起上诉，不过被驳回。漫长的拉锯战之后，2011年11月，当地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段云文及其家人立即迁走，政府将强制征收那片土地。

　　据段云文在法庭上供述，从那之后，他开始和弟弟策划如何“保卫自己的土地”。他们在土地上修建了围栏，当过兵的段云文还自制了土枪、土雷和燃烧罐。

　　2012年1月5日，面对前来动迁的警察和士兵，段云文开枪了，7名警察和士兵受伤。随后，上百名身穿防弹衣、头戴防暴头盔的警察出动，逮捕了段云文及其家人，并用推土机推倒了段云文和哥哥家的房子。

　　总理要求合法征地

　　越南前国家主席黎德英称赞段云文是“模范公民”，越南总理阮晋勇则公开表示，段云文案中的动迁“不合法”，承诺起诉地方腐败官员。

　　段云文自此一直被拘押。但在狱外，支持段云文的人不在少数。

　　段云文暴力抗拆事件在越南国内引起了震动。段云文被拘押后，河内一位博主筹集了10600美元，为他支付法律费用，多名律师表示愿意为他辩护。段云文的邻居、所在区政府前副主席、越南主教团正义和平委员会主席阮泰合、海防市主教等多人都为他请愿，请求法院将他无罪释放。

　　段云文暴力抗拆案件也引起了越南高级官员的注意。越南前国家主席黎德英称赞段云文是“模范公民”，越南总理阮晋勇则公开表示，段云文案中的动迁“不合法”，承诺起诉地方腐败官员。阮晋勇同时要求，政府的征地行为“必须严格按照法律程序来进行”。

　　事件发生1个月后，两名当地官员就因此而被暂停职务，今年1月，段云文所在区政府人民委员会主席因为违法征地而被起诉。

　　媒体观看庭审直播

　　越南国内媒体及数家国外媒体获准观看审讯的现场直播。

　　今年4月2日，段云文暴力抗拆案开审。

　　段云文第一个出庭，“当地政府要求我们搬走的决定是违法的。”段云文说，自制武器只是为了“想警告那些警察，我没想要伤害他们”。

　　越南国内媒体及数家国外媒体获准观看审讯的现场直播。5日，法庭宣判：段云文以意图谋杀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不过因为他已经被拘押了1年多，因此只需要再服刑3年多即可。

　　法院院长范德宣说，“多名被告无视法律，危及他人生命”，但法院也承认这一案件“涉及敏感和复杂的土地法”，拆迁“与法律不符”。考虑到案件触发的民意舆论，法庭“轻判”显现“政府宽大和人道主义政策”。

　　法庭同时以意图谋杀罪名判处段云文3名男性亲属2至5年有期徒刑，段云文的妻子和妻妹分别获判服刑15个月和18个月，缓期执行，罪名是妨碍公务。

　　宣判后，段云文的律师说对这一结果“很不满意”，他原本希望能够判得更轻。

　　民告官多与土地有关

　　政府以“公共利益”为名实行强制征地屡见不鲜，越南民众向政府提出的控诉中，70%与土地有关。

　　据报道，越南71%的人生活在农村，62%的人依靠农业来维持生计。根据越南1993年首次制定的土地法，政府给了许多农民20年的耕地使用权，以取代类似合作社的农业生产模式，今年20年耕地使用权即将到期。

　　近年来，越南经济发展迅速，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开发加速。在此情形下，政府以“公共利益”为名实行强制征地屡见不鲜，越南民众向政府提出的控诉中，70%与土地有关。《越南青年报》援引专家的话说，这次由“强拆”引发的冲突暴露了越南短期土地租赁政策的弊端。媒体呼吁政府重新审视土地法案并扩充农民土地使用权。

　　据越南媒体报道，世界银行曾在2012年底呼吁越南专注土地政策改革，以解决现行政策与社会实际的差距、完善土地政策。越南自然资源和环境部门回应称，已经提交了土地政策修正草案，并将公众的观点纳入其中。据报道，这项修正草案将于今年进行投票，2014年实行。

　　由于20年耕地使用权今年到期，越南已经着手修订新的土地法。预计于今年5月召开的越南国会将讨论耕地20年使用权到期的议题，制定详细规则以确定哪些土地可以合法被征用开发。

　　（高美 韩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