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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爱的陈词滥调

2013年04月19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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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荒时光】

  □谷峪(编剧)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唯一看了《北京遇上西雅图》觉得它三观毫无问题并且非常好看的观众(除了纠结于结尾文佳佳只在帝国大厦顶层跑了几圈就找到Frank,这太轻易了,这里可是大猩猩金刚掉下来的地方),于是问周围朋友们的看法。回答只有两种:一、哭了。二、“靠,那个文佳佳……”接下来讨论不可避免地滑入对一些社会问题的针砭及个人观点的争执上。每逢此时我都深感,写一部附送争议的媚俗电影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观众们如此容易陷入故事魔术的欺骗中不能自拔,以至于要诉诸自身有限的生活经验来支援对虚构世界的看法。套用席勒对美学标准“天真的和感伤的”二分法,商业片观众无疑属于“天真的”一类。

  与此同时,一部过于真实、令人讨厌、坚决不推荐给广大情侣观看的“爱情电影”正在北京国际电影节期间展映,它就是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爱》。除了片名,该片可以说与世俗意义上的“爱”(如温情、浪漫、感人等字眼)毫不相关甚至背道而驰,事实上这是一部充满愤怒的电影。当然它很平静,而且过于平静了,让人觉得它到底在讲什么啊?它骄傲地沉默宣称,它什么也没讲,只是给了大众一记耳光。

  《爱》的愤怒首先来自这样一个事实,当一对夫妻步入老年生活,并且其中之一陷入绝症,那么所谓“相濡以沫”这件事将变成“和死亡同眠”。片中用相当多的细节表现妻子逐步变成一个需要用忍耐对待甚至有些面目可憎的人(喂她喝粥时反吐一口)。老人试图抓住的仅仅是曾经妻子的影子,当他看到妻子重新坐在钢琴前弹起流畅动人的旋律,然后突然回身按停音响,妻子消失不见,观众猛然醒悟他只是在听妻子过去的CD时,这个巨大的空虚是吞噬一切爱的话语的。而那个反复出现的鸽子的意象也明确无误地传达着死亡的动机——它突然飞临家里的客厅和走廊,扑棱着翅膀闲庭信步,任老人怎样捕捉都挥之不去,它就是死神,它选中一个人带走是毫无理由的。无法理解“死”是多么重大课题的观众是无法理解“爱”的,就像《爱》的第二层愤怒,或说蔑视,来自对下一个世代的傲慢的批判。

  片中那对老人的女儿,总是以充满爱与关切的“指导员”的身份出现,虽然她一年也就看望父母一次(她有自己的情事需要打理),但她会理直气壮地质问父亲,为什么不把妈妈送医院?为什么不这个?为什么不那个?老人只淡淡说了一句:要不你搬回来照顾你妈?年轻人只会叫嚣爱的言语,其声嘶力竭就像每逢杀人命案出现时立刻跳出来站队指责凶手一样粗暴。

  《爱》这么走心的电影实在不适合春天这个季节,除非你也像导演哈内克一样厌烦了世上一切关于爱的陈词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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