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的“土言土语”

　　【莫言读杂文】

　　□ 莫言

　　老土不但不土，而且不俗，不凡。

　　老土是法学博士，学富五车。

　　老土曾经在中南海里工作过，据说喝醉后喜欢说：“兄弟当年在海里工作时……”

　　老土不吸烟，但好喝酒。我曾经许多次与他同席，经常看到他劝人家喝酒，但最后喝醉的总是他自己。

　　老土者，检察日报社副总编辑王守泉是也。

　　我在检察日报社工作十年，老土是我的不折不扣的上级。

　　我现在还是《检察日报》的记者，因此，老土依然是我的领导。

　　我之所以调离了检察日报但还是检察日报的记者，是因为我调离后按规定应该交还记者证，交证时正好碰上老土，老土说你是我们报的“终身记者”，不须交证。老土有知人之明，知道我不会拿着记者证去干坏事。因为一证在手，使我在心里感到自己还是报社的人，看到报纸就感到亲切，听到报社的成绩就感到自豪。

　　老土不但是个很好的领导（他是一个很好的领导的重要标志是他分管的文艺部的几个女编辑老是欺负他），更是一个很好的笔杆子。他在我们报上开辟的“每周观察”专栏，我认为是金牌栏目。

　　我十分喜欢老土的文章，每期必读。

　　老土的文章，短小精悍，如投枪，如匕首，如板砖，如大耳刮子，如山西老醋，如重庆火锅，如海南胡椒面……他的文章锐利，尖刻，沉重，热辣……总之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老土的文章时而批评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时而聚焦热点问题，时而关注民生疾苦……不管他的笔伸向哪里，总是有自己的视角和发现，总是能言人所不能言，人所不敢言。

　　老土可不是一个愤青。尽管老土不乏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勇气，但老土是有高度理智的。老土的正义感和豪侠气，是不会越过理智底线的。

　　老土不仅仅有理智，而且有法律知识和法治观念。他尽管在本科学校里学的不是法律，但在检察日报工作了十数年，天天接触的，都是法律事件，再加上他的勤奋和好学，说他是精通法律的人，那一点也不是我这个下级吹捧。

　　老土的法律知识、理智头脑、逻辑思维、文学功底，使老土的文章有了高度和深度，有了趣味性和可读性。

　　老土对人的理解和爱，使他的文章具有了人性的宽阔和悲悯。

　　老土的“每周观察”结集出版，我写了这些话，向读者推荐这本书，也向朋友们推荐老土这个人和他的专栏。(本文为莫言为《牛头马嘴集》撰写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