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平山幼儿园投毒案背后黑幼儿园泛滥,“正规园”曾拍卖给“黑园主”轮番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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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平山县两河村,一起针对儿童的投毒案被举国关注。两名女童在去幼儿园途中捡到一瓶酸奶,饮后中毒身亡。村里一家黑幼儿园的园长和另一嫌疑人目前被刑拘。警方称,他们是为抢夺生源而向同村的两河中心幼儿园门前投放毒物。事发后这家黑幼儿园被取缔。
记者调查发现,投毒案背后,是当地多年来黑幼儿园无序竞争、政府管理缺失的必然产物。黑幼儿园在当地呈现普遍。被投毒的中心幼儿园被指也并无办园手续。
5月6日,河北平山县两河村,两河中心幼儿园大门紧闭,铁门两侧各站着一名保安。
自投毒案发生后,这家幼儿园就提高了安保的级别。
投毒发生在12天前的4月24日。在中心幼儿园孩子上学必经的路上,有人放置毒酸奶,两名女童中毒身亡。投毒者被认为是平安幼儿园的园长史海霞。
目前史海霞和帮助她投毒的村民杨文明被刑拘。
案发后,当地政府有官员说,此案的深层次背景为,黑幼儿园对生源的非法竞争。事发后,平安幼儿园被取缔,57名学生被纳入两河中心幼儿园就读。
当地一名村民说,乡里干部称“孩子在这里(中心幼儿园)很正规、很安全。”
不过,这家“正规”幼儿园被指也并无手续。此前面对电视镜头,对于有无资质的问题,中心幼儿园的园长称“都不办的”。这家幼儿园是当地教育部门多年前取缔两家黑园后,由村委会筹建。
“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平山县教育系统的一名老师说。这些不正规的幼儿园,上面政府部门都知道。
“没人在乎孩子学到了什么,大家都想着赚钱。”当地一名孩子家长说,开黑幼儿园被当成了一门生意。
幼儿园“都想着赚钱”
一名孩子家长说,他的女儿在幼儿园待了一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在两河村,经营黑幼儿园的状况早在10年前,就开始盛行。当时,这个拥有2000余人的村庄,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解决留守儿童入园的问题。
最先看到商机的是一名叫刘应龙的村民。
刘应龙说,2006年他在村里租了房子开起了幼儿园。那时候的幼儿园不管饭,家长早上把孩子送到,中饭前接走,吃完饭送回来,下午放学再来接走。
想开就开,大家没觉得是特别难的事。曾经营幼儿园的王华(化名)说,从2006年至出事前,想办幼儿园非常容易,很多只有小学文化的人说开就开了。甚至还有老太太在路边租下房子,就开始带孩子。
据记者调查,过去的数年间,两河村存在的幼儿园,教师多为待业青年、在家饲养牲畜的家庭妇女。
王华说,自己获得幼教证书有10多年了,现在仍感觉带孩子的经验不足,还要不断充电学习。
“没人在乎孩子学到了什么,大家都想着赚钱。”一名两河村孩子家长说,他的女儿在幼儿园待了一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就连数字2,也要倒着下笔才能描出来。
另一名家长则埋怨,一些幼儿园的卫生条件很差,经常有孩子饭后拉肚子。这些幼儿园的老师很少和家长们沟通,除了收费的时候。
“上面是默许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哪家黑幼儿园被取缔。”一名曾经的黑幼儿园园主说,他们这些没有办学许可证的幼儿园,也曾多次被政府邀请过去开各种会议。
“黑园主”承包“正规园”
被撤销的黑幼儿园,园主轮番成为中心幼儿园承包人。没得到承包权的继续开“黑园”
“有关部门对管理这些黑幼儿园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教育局也是如此,即便管也是做做样子。”一名当地的官员说,管也是一阵风,过后还是老样子。
据两河村村民回忆,2007年村委会听说,上面会发放针对幼儿的教育补助款后,随即在村里成立了相对正规的中心幼儿园。在这次由乡教育组主导的合并中,村里两家黑幼儿园被撤,学生集中到了一起。
村民们说,这次合并,极大改善了村里幼儿园的环境。
“操场大、教室宽、老师多。”他说,村委会还给幼儿园装上了摄像头,让人看了就感觉踏实。
不过这一状况没持续多久。
几个月后,村委会退出管理,将幼儿园承包给了一名村上搞建筑的村民。
2009年,此前被撤销的两家黑幼儿园之一的马新平一家,再次开办了无照幼儿园。
在两河村村民看来,自2009年开始,两河村的黑幼儿园呈现了一种怪象。此前,被撤销的黑幼儿园园主,轮番成为中心幼儿园的承包人。没有获得承包权的人就继续开黑园。
两河村村委会的承包记录,证实了村民的说法。
据记录显示,2007年村民刘花平和马新平的幼儿园因无照经营被取缔。两者的生源统一纳入村上筹建的中心幼儿园管理。此后,2010年刘花平获得中心幼儿园的承包权,马新平开设了另外一家黑幼儿园。
2012年,刘花平“竞拍”失败,开黑幼儿园的马新平获得了两河中心幼儿园的承包权。
同年,与刘花平相识的史海霞,开设平安幼儿园。
拍卖与“盈利模式”
估算认为两河中心幼儿园每年纯收入10余万,这是当地农民平均收入的近二十倍
对于2012年的承包失利,刘花平记忆犹新。
她说,那一次的竞拍比以前激烈了很多。不但有村里的竞争对手马新平,还有其他乡镇做得比较成熟的幼儿园。
跟上次一样,2000元押金,1万元起价,每次涨幅100。
刘花平回忆,在这次竞价中,有竞价者提出100元涨幅太慢,“有的人喊价一下提高了200元,最多的人一下增加了500元,涨太狠。”
刘花平原本希望能继续承包,这种情况下她放弃了。
□新京报记者 李超 崔木杨 河北报道
(下转A1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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