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报复记

　　■ 生灵笔记（21）

　　□张劲硕（动物学博士）

　　前些日子，我在成都出差，有机会拜访成都动物园灵长类班班长杨瑞麟和他饲养的猩猩、猴子们。

　　有两头黑猩猩是杨瑞麟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小伙子叫“宝宝”，大姑娘叫“乖乖”，它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俩。在北京动物园出生后，就遭到了母亲的遗弃，它们一岁的时候被送到成都动物园，并由时年22岁的杨瑞麟负责照顾。

　　别看小杨五大三粗，但绝对是细心人。当我亲眼见到这两只黑猩猩的时候，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乖乖和宝宝虽然7岁了，但这个年龄在黑猩猩世界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岁或再大一点儿。它们刚刚进入青春期，毛发黝黑发亮，肌肉纹理清晰可辨，一旦把它俩放到户外运动场，它们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溜烟儿就从小门洞飞到了场外的制高点，并不时发出兴奋的叫声。

　　这一切的外观和行为都充分地证明，乖乖和宝宝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在瑞麟的精心饲喂下，两只黑猩猩健康茁壮地成长到今天。

　　年轻的灵长类动物都拥有使不完的力气，作为最高等的灵长类之一的我们亦然。这力气既可以让它们玩耍嬉戏，又可以迸发出一些破坏力。当然，乖乖和宝宝的破坏力是从万恶的人类那里学来的。

　　成都动物园的黑猩猩兽舍是半封闭式的，人与动物是用玻璃隔离，无顶而露天。这种非铁笼的兽舍是现代动物园的显著特征——为了避免游客随便饲喂动物，也避免动物对人有所伤害。

　　但“聪明”的游客一个个都会使用高空抛物的方法，把他们的残羹冷炙、空的或半空的饮料瓶，甚至石子、砖头扔向两头年轻的黑猩猩。我进到兽舍后台的时候，门口恰好摆放了一大垃圾袋的饮料瓶。瑞麟告诉我，这些都是前几天从运动场捡回来的。

　　乖乖和宝宝怎愿示弱？！它俩今年年初学会了“以牙还牙”、“以暴制暴”的办法对付这些讨厌的游客。它们从运动场的土地中抠出石头，因为当年建造笼舍的时候有许多建筑废料，不乏大块的石头，它们就把这些石头抛向人群。有时，乖乖和宝宝情绪不好，即使游客不再扔东西，它们也会挖出石头扔向游客。

　　我亲眼看到这一情景的时候，为人类自己感到羞愧。人类不会到了“猩球崛起”的时候才去反思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