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同根生

　　■ 生灵笔记（22）

　　民间曾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一天，朝廷的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御史大人一起出游，半路上突然蹿出一条大狼狗，但很快跑掉了。尚书立刻就问：“是狼是狗？”（侍郎是狗？）御史也马上回应：“但观其尾，下垂是狼，上竖是狗！”（尚书是狗！）侍郎更不甘示弱地说：“亦可如是分辨，狼吃生肉，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张劲硕（动物学博士）

　　这个故事不难看出三位大人互相调侃，机智幽默，而且侍郎和御史对狼、狗在行为上的区别把握得也很到位。我们大概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被灌输过鉴定狼和狗的方法：狼尾巴夹在两腿中间，而狗尾巴会来回摇摆。

　　这两年，媒体频频爆出新闻，例如山东枣庄的“野狼”袭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把狗当作狼，成为坊间笑柄。那么狼和狗究竟有怎样的渊源和关系呢？

　　早年的动物分类学家曾经将狗，即家犬，划为一个单独的物种，其学名是Canis familiaris。但通过分子生物学研究，特别是后来2009年我国科学家张亚平院士领导的研究组利用线粒体DNA分析，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公布研究结果，显示家犬是由狼（Canis lupus）在1.5万年前驯化而来的，分子差异也说明二者的相似度极高，所以科学家重新将家犬归为狼的亚种，也就是Canis lupus familiaris。换句话说，狼是狗的祖先，把狗说成是狼，在动物分类学中是不算错误的。

　　但毕竟，狗经过上万年的驯化，发生了许多变化。人工选择的育种计划已经使家犬在体形、大小、毛皮、颜色，乃至整个形态上发生了很多改变。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全球大约有600多个品种的家犬，各种“杂种”或“串儿”更是多得不胜枚举，而它们的样子有的还可些许领略到昔日狼的风采；有的则与其祖先的长相大相径庭了。

　　然而，狼与狗本是同根生，“相煎”却是由人类导致的。人类驯化狗的目的是看家护院，守候主人的生命和财产。狼入圈舍袭击猪羊，狗冲出来保卫，至少会狂吠几声，唤主人出来看看。在青藏高原，藏獒有战群狼的威武之势，有雪山狮子的雅号。人类驯化狗作为猎犬，一虎都难敌众犬，众犬围攻一匹孤狼更是不在话下。相反，群狼若想干掉一条势单力薄的家狗，也如囊中取物。

　　一万年太久，但也短暂。狼狗本是一家亲，却反目成仇。它们都在人类的阴影下生存，命运却截然不同。狗得到人类的重用和宠爱，最高社会地位的狗堪称美国总统家的“美利坚第一狗”；有的主人死了，身后留给他的爱犬富可敌国。狼却得到人类的憎恶和消除，欧亚大陆和北美洲大陆曾是狼驰骋的天下，然而欧洲和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狼已经灭绝。在我国亦是如此，狼曾遍布中国大陆所有地方，从富庶的江南到贫瘠的戈壁，然而狼几乎被斩尽杀绝，大多数省份的狼已经彻底消失。这也是很多地方野猪泛滥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有一个小渴望，那就是曾被人们厌恶的虎豹豺狼，可以重新回到它们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