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2:书评周刊·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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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答读者问(下)

作者好与不好与局限性有关

2013年05月18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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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6日,新京报书评周刊与商务印书馆联合推出读者互动活动“提问王安忆”。请读者就文学,写作,文学教育,文学背后的生活与世界等问题直接向王安忆提问。上周,本报刊出了王安忆答读者问的上半部分,本周刊出下半部分。

  @公民张海磊:王老师好,作为一名中文系学生,一直很困惑,为什么文学写作在中文系如此备受冷落?

  王安忆:我想学校的语文教育并不负责培养作家,以我的理解,教育是对知识的普遍性负责,成为一个作家需要具有个体化的条件,而中文系提供的是语文学科的基础,比如说每个人都应该认识和运用自己的母语,了解其精微之处,它在社会历史中的体现与功能,尤其当它独立为一种创造性的存在,语言艺术的时候,我们所要学习的就更多了。做作家不是文科的惟一目标,甚至连目标都不是,它更与人生有关,学校教育是提供教养的。我目前从事的写作课程,同学们定的任务很微小,就是让同学们领悟文学里创造的乐趣,仅此而已。

  @织羽如斯:现在红袖、晋江等网络平台催生了许多作家,如果您的著作销量被网络小说领先,您会怎么看?

  王安忆:我以为,以销量来传达评判的信息,还是相对公平的标准。从销量来给自己定位,大致还是准确的。我想我的作品一定不是很畅销,但大约可做到长销,只要出版商和书店不那么急切,给我的书容留一点时间,不要迅速下架,还是能够销到一定的量。我很满意这个现状,既然我的书写得那么缓慢,又怎么能要求它卖得快?这个速度既适合我,也适合我的读者,也表明我和读者之间的默契已然建立,我们彼此都有耐心等待。

  @淘米先生:可以谈谈你所推崇的三个短篇写得好的作家——刘庆邦、苏童、迟子建的异同吗?

  王安忆:短篇小说可能最能体现一个小说家的天赋。我觉得这三个作家都属于天才型的,当然,他们都是勤奋的写作者,天赐禀赋最终是要落实在具体的劳动上。刘庆邦具有一种才能,就是从最普遍性的日常生活里,发现和传达价值。土地的贫瘠,生计的艰困,伦理的严谨,道德的整肃,在他的笔下,释放出了诗意。我说他“诗意”,不是说他企图去修饰什么,他的批判相当严厉,对生活的缺陷相当痛心,可这一切在他都是以美学的形式表现。苏童的气质则是飞扬的,生活的沉重在他是可化作羽毛轻盈上天,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他都变成可能,好像他笔下有一个奇境,坚硬的现实一旦进入,全都貌似神离,成为另一种存在。迟子建是大自然的通灵者,她可以告诉我们许多秘密,就隐藏在司空见惯的表面之下,当秘密透露,表面还是表面,但世界全变了样。他们三位都有出色的中篇和长篇,我只是觉得最能代表他们性格和特质的是短篇小说。

  @远远是多远:文学是一个很宽泛的话题,创作更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这么多年的坚持,您对那些对文学怀揣梦想的写作者有什么忠告?

  王安忆:写小说和任何劳动一样,都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但这苦不是那苦,我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写着,不是我有坚持的决心,而是因为它使我很快乐,所以我对“怀揣文学梦想”的年轻人的建议是,除非你从中得到乐趣,足已抵消艰苦,否则你赶紧趁时间还来得及换一个专业。这乐趣当然还包含着才华的内容,你对某项劳动具有特殊的领悟力才能让你感到快乐。

  @cheryl满:王安忆老师您好!我是一名文学院的学生,在我的生活中,每年都有很多老师以及学生的论文都是在研究您的文学作品。我想请问您,对于文学评论界的诸多声音,对于很多知名学者对于您的评价甚至定位,您有过怎样的反思?对于哪些评论您是比较认可和触动的?

  王安忆:我以为文学批评不是针对作者本人的,因为作者的好与不好都与局限性有关,局限性是我们必须承认的,也不可能因批评而解决,它跟随我们所有的创作活动,它甚至可能是我所以是我而不是别人的原因。所以文学批评的意义更在于文学的环境,它客观理性地向作者和读者描绘我们的文学状态——它在自己的发展中的位置,又将预示着怎样的前景;它与现实社会的关系如何,如何折射着历史的阶段;它也许还体现出人类学、哲学、心理学等等学科研究的价值;它对普遍的道德伦理的影响……文学批评在我看来应该是文学的科学,它将我们的写作纳入整个存在的研究材料,来进行整理、分类、归纳,总结出历史某个时期的人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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