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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与尘
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研究员沈永平说,“柴达木盆地的生态就是绿洲生态、绿洲文化。”格尔木是一个由冰川雪水滋养起来的绿洲,上有冰川、河流,中间是戈壁滩,下面是绿洲,构成了独特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出格尔木火车站时,地上微微湿,司机说是昨晚下了一场雨。在5月初,华东、华北都已经是温暖滋润的春末夏初时节,而在格尔木,尽管日照强烈,春天才稍稍被雨水润色。雨水格外金贵。
比雨更金贵的是格尔木的树,格尔木第二水厂负责人秦建东说,现在格尔木的降雨比以前要多。但树在格尔木是如此难养活,在内陆,一亩地只需要浇灌二三百立方水,但在格尔木,一亩地需要1000立方水来浇灌。“格尔木都是砂地,浇点水全渗透进去了,蒸发量也特别大。”秦建东解释说,所以,现在的格尔木市区的树,多采用地表水滴灌的方式。
“碗口粗的树,在格尔木需要长20年。”格尔木市委宣传部的秦先生指着车窗外正在种树的女工们说。蒙着头巾的女工非常羞涩,看到摄影师的镜头对过来,很多都放下了锄头,不知所措。
车在格尔木市的郊区红黄色荒原上行驶,偶尔会看到齐腰粗的白杨树,笔直高大却不摇曳。即便是外来游客,也会被感染,全然忘记在内陆城市里是如何厌恶春天飞扬的杨花。也许因为高原蒸发量大缺水的缘故,格尔木人对“水”和绿色更加珍惜,在市内漫步,你甚至比在内陆城市里欣赏得到更多高大的白杨树和水。在很多城市里已看不到的上年头的高大行道树,却出现在格尔木城市中心的马路牙子上。
戈壁上的植被选择
种树有讲究。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研究员沈永平说,在戈壁滩上植树造林,使用滴灌既能节约用水,又不会造成盐碱地。漫灌的成本很高,需要大量用水,漫灌的水渗透到地下,水位抬高,一蒸发,就将含在土壤里的盐带到地表,水走了,盐留下,会造成盐碱地。
青藏公路修之前,格尔木与外界联系不多,只是作为西藏的飞地存在,种树是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如今市区道路两边高直的白杨树,树下一条条灌渠纵横交错,晚上九点时的夕阳送来晚风,恍若置身林间泉涧的江南。或许是对遥远故土的思念,塞北的风沙,与江南杏花春雨之间的强烈对比,也许成就了这满城白杨的绿色,照耀在这座移民之城每个人的心里。
但从科学意义上分析,植树造林并没有那么简单。“市区之外,格尔木的周边不需要种那么多树。”沈永平说,荒漠、戈壁,这是几万年来自然选择的结果。“胡杨木、红柳、沙葱、沙枣、骆驼刺等,荒漠选择了这些耐旱植物,如果执意选择种别的粗枝大叶的外来物种,带来的往往是生态破坏。”沈永平说。
河流汇集格尔木
格尔木在蒙语里是河流汇聚的地方。格尔木在西北干旱区,但格尔木却不缺水。“冰川融水补给量大的河流,是最稳定的河流,受旱涝威胁相对很少,再加上山下光热充足,因此发展了很多绿洲。”沈永平说。
这么多年来,格尔木河河水喝起来一样甘美。在64岁的哈木佳的回忆里,虽然格尔木有着雪山、戈壁、草原沙漠,但它也是个河流纵横的地方,以前牧民们把帐篷驻扎在有水的地方放牧。有时候水会捣乱人们的生活,比如地下水位上升,“翻浆”毁了庄稼。
离格尔木市区60公里的胡杨林,雪山、大山、洪积层、红柳、白刺、胡杨林、芦苇、戈壁和沙漠……可以出现在一张照片里。在胡杨林里行走时,前一秒钟眼前还是干涸的河床和含水层,下一秒钟,巧克力色的水打着旋儿从远处忽然而至,这就是冰川融水蓄谋已久的相遇。季节性河流托拉海河又回来逡巡了。
记者手记
戈壁荒漠与杏花春雨的因果链条
有专家说,没有青藏的高寒,没有西北干旱区的干旱与荒凉,就没有江南的湿润和富饶,戈壁沙尘与杏花春雨空间错置了。青藏、西北地区的人们承担了本应该由江南、两广、云贵人承担的荒漠与干旱,这是青藏高原区、西北干旱区与东部季风区之间的因果链条。东部人应该感谢青藏、西北人。
“纬度30度到35度之间,在赤道两边的副热带高压带,被干热的西风环流控制,在世界上大都是荒漠分布的地带。中国的东南地区,是全球荒漠带上的一片绿洲。”沈永平说,由于平均高出周围地区5000米、面积达230万平方公里的青藏高原的隆升,它矗立在对流层的中部,必然改变大气环流状态,遮住了印度洋上空吹来的暖湿气流。“青藏高原把荒漠带挤到北边去了。所以塔里木盆地、内蒙古、甘肃这一代就变成了干旱区,而原本应该是荒漠带的广西、广东、云贵、江浙沪等地,由于青藏高原的存在,形成了东部季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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