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学生话剧“进京赶考”,本报20位读者认可剧本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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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讯 上周起,南京大学艺术硕士剧团的话剧《蒋公的面子》热演到了北京。这部去年为南京大学110周年校庆而作的学生戏,在校内演出三十余场且场场爆满后,启动了商演,并于今年开始全国巡演。结束了上周在东宫影剧院和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的四场演出,该剧将于今明两晚在海淀剧院继续上演。本报组织20名读者观看了5月21日和22日的演出,打出了85分的总成绩。
2011年秋,90后的大学女生温方伊拿着吕效平老师给的学年论文题目“蒋公的面子”,开始了准备工作。“蒋公的面子”是流传于南大的一个传说。据传蒋介石1943年要来中央大学(南大前身)当校长时,要请三个中文系教授吃饭。于是教授们纠结于要不要给蒋公这个面子去赴宴。在做了大量研究功课、学习了《哥本哈根》《艺术》等名剧的技法之后,次年开学不久,温方伊交上剧本初稿。经修改,该剧在南大校庆期间上演,一炮走红,引起各方关注。
上周,《蒋公的面子》初登京城,吕效平称其为“进京赶考”。该剧在京演出的短短几天,剧场里频频有戏剧界大腕儿的身影,蓝天野、濮存昕、杨立新、王晓鹰等各路人马都到场观看。“现在这个戏走到这个地步,我是完全没法想象的,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喜欢”,温方伊说。
■ 导演点评
很少有艺术作品能达到这一点:不是喊话,是对话。你能不能找到她是同情时任道还是卞从周?莎士比亚比易卜生好的原因就是,易卜生总是喊话,觉得自己找到真理了,莎士比亚不同。你看《威尼斯商人》里,你不知道他是反犹主义者还是同情犹太人。戏是什么?就是把一个巨大的、在现实生活中绝无可能实现的难题实现了。
剧本的开始是节奏慢,演员表演是一般的,但是本子好,就“一白遮百丑”。剧本给演员提供了人物性格和创作空间。否则你演员表演再好,也无法施展。
口述:吕效平
■ 专家点评
童道明(戏剧评论家):
《蒋公的面子》让我惊喜的一个地方是,一个可能成为反面人物的卞从周,竟然不是反面人物。黑格尔在《美学》里讲戏剧冲突,举例说《安提戈涅》是两个真理的冲突,安提戈涅和克瑞翁都是真理。这出戏是三个真理的冲突,谁都有道理。正因都有道理,我们就知道没有哪个人是反派。
建议“文革”戏加10分钟,茶馆戏减10分钟。商演告一段落后,可以修改一下,再拿出来。
王晓鹰(中国国家话剧院导演、副院长):
我们对《蒋公的面子》非常关注,第一因为戏出在南大,如果是出在职业剧团可能没那么受关注。但换句话说,职业剧团出不来这样的戏。这戏讲的是知识分子人格独立性的挣扎、知识分子自由精神的挣扎。这样的戏搁在国外应该是最主流的戏,但在我们的演出市场却成了另类。希望能拿这部戏作为一个镜子,利用它的广泛传播,去传递这个精神。
■ 观剧答卷
新京报观剧 第140期
话剧《蒋公的面子》
总分85
时间:5月21日、22日 地点:东宫影剧院
人数:20 导演:80 音乐:75
表演:78 剧本:90 舞美:79
80%观众喜欢这部戏,20%观众觉得一般。
60%观众认为全剧最精彩的是三人在时任道家打麻将的戏。
60%观众喜欢夏小山,30%喜欢卞从周,10%观众喜欢时任道。
40%观众印象最深的台词是夏小山的“我宁肯失恋,也不愿意三缺一”。
观众点评:对知识分子性格的不同侧面有着入木三分的刻画,每个角色都代表着一类知识分子的类型和态度,但其底色还是浓得化不开的知识分子情怀。难得的是编剧不带有居高临下的批判色彩,态度客观。一群人从当年纠结去不去赴宴,到“文革”时期敢不敢擅自离开革命小将的监管,两相对照,与墙上那副对联“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形成反讽,也呈现了一代知识分子看似精神自由,实则无时不在枷锁之中的传统宿命。
(林荷索 88分)
■ 编剧答疑
只能躲进理想里,暂时忘掉现实
新京报:参考资料有哪些?
温方伊:南京大学史料选中央大学部分,胡小石的讲座记录、陈中凡的论文集,他们的生平年谱、趣闻轶事。一些关于西南联大的书,我自己很喜欢那本《联大八年》。还有《吴宓日记》《朱自清日记》。想把握当时人们的状态,就看了些那时候的剧本,比如说《芳草天涯》。
新京报:三个角色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温方伊:时任道就不用说了,任道嘛。卞从周在我看来是“保守派”,“从周”听起来很儒家的名字。夏小山这名字你不觉得很美吗?再加上我很喜欢晏几道,他号小山。
新京报:这部戏台词跟你平时喜欢看的书有关吗?
温方伊:有点关系,我历史看得较多。我看书基本上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学习。有一阵子特别喜欢看外国传教士、外交官在中国的见闻,他们的视角太独特了。还有一阵子看了很多民国女子的自传,蒋碧微的自传基本上就是她的情书集(笑)。
新京报:那副对联“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是怎么选的?
温方伊:这副对子找了很久,我喜欢杜甫的诗。后来发现《江村》里这段非常合戏的情境,写那首诗的时候杜甫正在四川非常失意。
新京报:“扔麻将”那场戏也处理得很有趣。
温方伊:戏剧的高潮就是大家到后来都打起来了嘛(笑)!让教授打起来有点难处理,毕竟有辱斯文,只能借助工具。写着写着觉得麻将挺好。
新京报:有没有哪个人物比较像你自己?
温方伊:时任道不大懂人事,会在一些细小的方面把自己弄得很痛苦。我自己也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人。夏小山其实很自私,甚至是很冷漠,可能也带有一点我自己的影子吧。卞从周我离他比较远。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但他身上的那股油滑气让很多人不喜欢。(吕效平:我像不像?)吕老师您在气质上还是比卞从周要时任道一些,实际上内心还是比较卞从周的(笑)。
新京报:你说你想讲的是“知识分子永恒的困境”,这个困境在你看来究竟是什么?
温方伊:其实就是现实和理想。现实不一定就是政权,现实还有生活,“揭不开锅”也是现实的一部分。自己的欲望挣脱不掉,只能躲进理想里,暂时忘掉现实。
新京报:三个人到底去没去赴宴?
温方伊:我没想过,也不知道,我也不希望观众去想。
新京报:现在很多人诟病“文革”部分的戏稍弱。
温方伊:“文革”这部分一开始就是按过场来写的,写它是因为我怕凑不够字数。大家说得没错,写得很失败。因为细节方面的考究要太仔细,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知识储备。
本版采写 新京报记者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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