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宝生物遭遇“黑天鹅”

　　一个医生的一条关于“胶原蛋白不靠谱”的微博，意外地打击到了一家生产胶原蛋白的上市公司，这无疑是一起“黑天鹅事件”。这起意外事件中，主角之一，就是东宝生物。所谓股市上的黑天鹅事件，一般指一家公司遭遇毫无征兆的意外负面事件，并产生了重大影响。但事实上，这种偶然的背后，有一定的必然性。事件发生后的5月22日，此前持续走强的东宝生物股价应声下挫3.72%。

　　高调回应遭反驳

　　“胶原蛋白被指骗人”事件后，与东方海洋、贵州百灵等几家胶原蛋白上市公司相对缄默的态度不同，上市公司东宝生物站出来成为胶原蛋白产品的捍卫者。

　　贵州百灵内部人士在该事件发生后表示，如果胶原蛋白行业在此次质疑风波中受到影响，公司将重新考虑公司3.97亿胶原蛋白项目问题，去年募集胶原蛋白项目所剩的3亿超募资金或将另寻出路。

　　去年刚刚斥资完成胶原蛋白产能扩充的东宝生物则态度坚决：5月29日，东宝生物董秘刘芳表示，“公司方面将仍旧按照原定计划，正常生产经营胶原蛋白产品。”

　　5月28日，东宝生物通过媒体，对胶原蛋白受质疑一事做出公开回应，称将“争做国产胶原蛋白领跑者。”

　　为反驳学界关于“胶原蛋白不能被人体直接吸收”的说法，东宝生物派出了技术人员对胶原蛋白的生理原理进行了阐述，称人体在利用外界食物吸收蛋白质的过程，往往不是将食物代谢成氨基酸，而大部分是以小肽的形式进行吸收的。“小肽是我们人体合成蛋白质的最基本的‘语言’，也是利用率最高的最基本生物单位。合格的胶原蛋白肽帮助我们把大分子的胶原蛋白分解成小分子肽，从而更易于人体吸收。”

　　这一“科学阐述”被指错漏百出、混淆黑白。大连市中心医院营养科主任王兴国在微博上说，小肽不是合成蛋白质的基本单位，氨基酸才是。“准确地说，食物蛋白质主要（非全部）是以小肽形式吸收进入肠黏膜细胞，然后在肠黏膜细胞内大部分（非全部）分解为氨基酸才进入血液。吃蛋白质后，血液中可以检测到少量小肽和大量的氨基酸，以及偶尔或极少量的多肽。血液中氨基酸能进入体细胞，多肽不能进入体细胞，小肽理论上也不能进入体细胞。”

　　5月31日，东宝生物官网挂出《针对“骗人”说、“美容”说，中科院专家说——胶原蛋白肽确有保健功效》的文章，并标注该文刊于《中国科学报》2013年5月30日第4版。文章引用中科院理化技术研究所明胶与微纳米碳材料研究室主任郭燕川的说法称，大量国内外研究证明，胶原蛋白肽具有多种功效，例如抑制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活性，具有抗氧化活性，能消除自由基，减少膝关节或髋关节等骨关节炎患者的疼痛，增强骨密度，维持骨代谢平衡等。

　　不过，新京报记者发现，中科院理化技术研究所在东宝生物前十大流通股东中名列第四。

　　扩产5倍押宝胶原蛋白

　　东宝生物此次高调捍卫胶原蛋白功效，与其2012年扩大胶原蛋白产能不无关系。

　　胶原蛋白业产品业务对于东宝生物来讲，并非主营业务。据公开报道，去年这一业务尚不足其主营收入的6%。

　　不过，东宝生物正在扩产大举进军胶原蛋白行业，欲做这一行业的领军者、

　　2012年，东宝生物募集的资金，主要投向了两个项目，其中之一是，将小分子量胶原蛋白的产能则从200吨/年增长到1200吨/年。这意味着项目建成后其胶原蛋白的年产能增长了5倍。

　　根据公司之前的估计，“原有产能将得到大幅提高，使得公司规模化效益凸显，具备更强的市场竞争力，从而以进一步巩固公司在行业内的领先地位。”由此可以看出，胶原蛋白是该公司的重点项目。此次胶原蛋白风波，对其项目的影响还有待观察。

　　在东宝“圆素”胶原蛋白产品的宣传广告中，“十六年专业品质保障”是其卖点之一。事实上，东宝生物的创始人王军却并非以胶原蛋白技术起家，他用了26年时间，使“东宝”品牌完成了从皮领带到胶原蛋白的跳跃。

　　东宝生物的母公司“东宝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最初是以皮领带打下“江山”的。1984年， 王军创立包头市东宝皮革厂，以印花真皮领带获得国家专利，驰名一方。1996年，东宝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在此基础上成立；1997年，东宝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主业转向了明胶系列产品。

　　此次胶原蛋白事件，已是东宝生物第二次被卷入公共食品安全话题。

　　2012年4月15日，“毒胶囊”事件曝光。东宝生物以其较高品质的明胶产品，在抽检中全部合格而受到关注。东宝生物的股价随即连续飞升，一度拉出数个涨停，短短十天内，股价实现翻倍。

　　公司股价重回升势

　　截至上周末，东宝生物从股价上看，似乎已经平安度过了此次黑天鹅事件。在股价受挫后，又获得了连续4天的上涨。

　　资本市场上的表现，或许与另外一部分专家对胶原蛋白的支持有关。

　　记者发现，虽然发表意见的专家中，对胶原蛋白持反对意见的明显占多，但在学界人士里，并非没有胶原蛋白的拥趸。

　　中科院理化技术研究所明胶与微纳米碳材料研究室主任郭燕川称，食物当中的胶原蛋白多为大分子蛋白，大分子胶原蛋白的吸收利用率不足5%，而小分子的胶原蛋白肽具有90%以上的吸收率。

　　力挺胶原蛋白的护肤专家冰寒也称，蛋白质必须先完全水解为游离氨基酸的看法早已过时，实验证明，大量的小肽可穿过肠屏障进入血液循环，肽的吸收不仅比游离氨基酸迅速，而且还有吸收率高的优势。

　　假如这一论断成立，则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答：被吸收的小分子肽能否定向补充皮肤的胶原蛋白？

　　北大公共卫生学院营养与食品卫生学系副教授王军波认为，某些小分子肽可以直接通过小肠黏膜吸收。但是“这些可以被吸收的小分子肽是否具有美容护肤等作用，需要深入的研究来证实。”

　　新京报记者 张泉薇

　　■ 追问

　　品质达标意味着有美容功效？

　　东宝生物在高调回应胶原蛋白质疑时，称“公司生产的终端产品‘圆素’牌胶原蛋白（肽）经权威机构SGS公司检测，品质达到国际一流水准。”

　　这一说法，遭到一些消费者吐槽：“品质达标能否意味着具备其宣传的功效？”

　　这番“正名”除了在科学层面不被学界认同之外，还被认为是有意避重就轻。

　　声明中称，“回望去年差不多同期市场发生的”毒胶囊“事件，结果东宝生物的全部产品在专检和抽检中全部合格。”

　　在科技网站“果壳网”关于此话题的探讨中，一名网友指出：“企业的回应中充满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内容。”

　　记者发现，在东宝生物公开售卖的各类胶原蛋白产品中，以“美容”疗效为主的产品占多。其在网店销售最为火爆的，当属其中一款口服“骨胶原蛋白粉”。京东商城的网页上，该产品宣称的功效包括“淡斑祛黑”、“延缓衰老”、“美白淡皱”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次公开的回应里，主打胶原蛋白美容效果的东宝生物却不提及产品的确切美容功效。

　　这一点更被指为“转移话题”、“偷换概念。”“本来这次公众质疑的是口服胶原蛋白产品的‘美容功效’，在企业的这个回应里，话题被明显转移到了胶原蛋白能否被人体吸收上。”

　　“为什么不回应到底能不能保证美容功效？”一位网友表示。“期待厂家能对口服胶原蛋白产品的确切美容功效给出科学论证。”

　　新京报记者 张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