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1:经济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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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差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2)

2013年06月07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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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接B10版)

  梁琪:记得中国刚加入WTO时,当时舆论都在说“狼来了”、“外资银行来了”。因为当时中资银行跟外资银行相比,在“资产质量,资本充足率、盈利能力,公司治理,金融创新”等方面存在着全方位的差异。

  当时中资银行的资产质量很低,不良贷款率很高。在2003年时,国内几乎没有一家银行可以达到《巴塞尔协议》所规定的8%的资本充足率;很多银行的盈利能力很差,净资产收益率都是负值。

  新京报:你当时有没有切身地感受?

  梁琪: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案例是“南京爱立信熊猫公司的移情别恋”。原本这家公司的主要贷款银行都是中资银行,后来却倒戈转向了外资银行。其主要原因就是中资银行无法向它提供一种叫做“无追索权的应收账款转让”的业务。

  新京报:那现在中国银行业的发展情况如何?

  梁琪:经过了还不到十年的时间,目前中资银行实力已经基本和国际一流银行不相上下:最差不良贷款率也在1%-1.5%之间,资本充足率都在12%以上,盈利能力都在1%-2%之间。

  更直观的体现是,2004年前后,还有不少中资银行处于技术性破产的边缘;但是十年不到,国内几大银行在世界上已经有“唯我独尊”的地位了。

  新京报:你认为中国银行业实现快速增长的原因是什么?

  梁琪:我认为,银行业的快速发展主要是基于几个原因。首先是搭了经济高速增长的顺风车。众所周知,银行是个顺周期的行业,就是它的发展跟整个经济形势是同向变化的。

  过去十年间,中国的经济总量翻了两番,名义GDP从2001年加入WTO以后的10万亿增长到了去年的50万亿。搭了这班顺风车,银行业自然就能实现快速增长。

  新京报:外界也在质疑说,银行业的高利润很大程度上在依赖利差。

  梁琪:在很多人看来,中国银行业存贷款存在一个很大的利差。当然,这在学术界也有争议:有的专家认为利差也大,也有人认为利差其实也不算大。

  我认为,利差大小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在于,中国对银行业实施了一种产业倾斜政策。由于利率没有实行市场化,资本的提供者并没有获得他应得的报酬,利差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根据测算,目前中国的利差约为300个BP(即3%左右)。这些主要由金融政策所创造出来的利差,是没有不确定性的,也就是说是没有风险的。

  有数据说,国内银行,大部分的收入都是来自利息收入。有些银行的净利息收入能占到总收入的90%多,即使情况好的,占比也在60%以上。

  新京报: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梁琪:当然,我们也不能忽视银行业自身的努力。目前国内有5家国有控股商业银行,12家股份制银行,140多家城商行,200多家农商行,不计其数的村级银行,已形成了竞争的局面。这对促进银行业的快速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新京报:在3个原因中,你认为哪个作用最为明显?

  梁琪:我认为最主要的还是前两个,即经济的高速发展和没有风险的利差。

  中国银行业必须进行金融创新

  西方银行的经营模式,就从传统的“资金媒介型”转变为“风险中介型”,从原来的“利润导向”变成了“成本收益比较分析”导向。

  新京报:你之前曾几次在演讲中呼吁“金融创新”,如何看待银行业金融创新的紧迫性?

  梁琪:次贷危机后,我们环视周围经济和金融的环境,发现经济动辄两位数增长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同时,去年6月,央行调息时,第一次允许存款利率可以上浮10%,同时贷款利率下限也可到80%。这就意味着利差正在收紧。

  这样的环境,跟上世纪60年代西方银行业所面临的环境高度相似。

  新京报:可否阐述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

  梁琪:上世纪60年代,利率和汇率的市场化,使西方的企业家们开始需求管理利率和汇率变化的产品,需求管控风险的金融产品。而银行业传统的储贷汇三项业务,也就无法满足企业家们的需要。

  银行“三六三”模式,即3%的存款利率、6%的贷款利率、银行高管下午3点下班打高尔夫,就此被打破了。

  西方银行的经营模式,就从传统的“资金媒介型”转变为“风险中介型”,从原来的“利润导向”变成了“成本收益比较分析”导向。

  新京报:这样的变化,是否也会发生在中国银行的身上?

  梁琪:当下的中国,利率已经开始市场化,汇率已经有了管理浮动,已经有了西方银行业转型时的外部环境的雏形。外部环境的变化和行业自身竞争压力,逼迫着中国银行业必须进行金融创新,以满足客户新的需求,为其提供其所需的金融产品。

  新京报:你认为以后中国银行业在金融创新方面如何发力?

  梁琪:银行业创新主要包括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宏观层面上的创新主要是指制度上的创新;中观层面是指机构和组织创新;微观创新,主要是产品创新。

  银行能做的就是在中观层面和微观层面上的创新,比如说在组织架构上,是采用总分行制还是扁平式的矩阵化管理;产品创新就是根据客户的需要,设计相应的产品。

  对城商行扩张需谨慎看待

  我不是很支持城商行跨省市设立分行。从层次上讲,城商行的定位应该是区域性的,服务好本区域的客户即可。

  新京报:如何看待银监会今年2月时发表的“城商行跨省设立分行不应太过盲目”言论?

  梁琪:坦率地讲,我也不是很支持城商行跨省市设立分行。

  从层次上讲,国内目前建立了多层次的银行体系,有国际性的大银行、有股份制银行,也有城商行。城商行的定位应该是区域性的,服务好本区域的客户即可。

  从实际情况来看,国内有几家城商行确实做得不错。但是有些城商行资产只有几十个亿,规模很小,风险管控能力不足。甚至有些内地城商行总行的风险管控能力,还不及设在北京、上海等地的分行。

  对于这些规模较小的城商行而言,盲目跨省市设立分行,会拉长其管理距离,对管理效率和业绩产生负面影响。

  新京报:今年两会期间,关于重启城商行IPO的呼声再起。你对此城商行IPO有何主张?

  梁琪:城商行IPO一直没开闸,可能还是源于政策层面对城商行发展水平的担忧。假设城商行可以IPO,但它拿到资金后,就会产生扩张的冲动。

  中国体制下,任何企业都有做大的冲动。但是从信用社演变过来的城商行,底子薄、风险管控能力低,跟不上做大做强的要求。例如有些中西部银行还没形成电子系统和风险管控系统,硬件设施不完善,这要求投入巨大的成本。如果盲目做大,就容易出现问题。

  ■ 同题问答

  “电商较有发展潜力”

  1.推荐一本经济学书。

  梁琪:《明朝那些事儿》给我的印象非常好,不过它是一本历史书,不是经济学的。如果说经济学,我推荐读《国富论》。这是经济学方面最学术的一本书。

  2.目前经济运行状况是否有感到意外的状况?

  梁琪:感觉我们的经济还是比较依赖于投资和出口,消费还没有真正地成为主力。但是面对去年以来的经济,国家并没有像2008年时做大规模的刺激,还是想通过调结构来促进经济发展。虽然调结构很艰难,但毕竟走出了第一步。

  3.你觉得未来十年什么产业有投资前景?

  梁琪:电商这块较有发展潜力。

  B10版—B11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尹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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