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6:摩登周刊·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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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巴塞尔腕表展独家探访独立制表师

探索时间表达的另一种形式感

2013年06月14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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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旭曙“北京星空”腕表:表盘用一根具有伸缩结构的指针同时指示小时与分钟,表背对应北京真实的星空图。
Christophe Claret X-TREM-1:左右两侧水晶管里有可逆行的小钢珠,它们结合表壳两侧的数字来指示时分。
Speake-Marin Triad:同步运行的三个镂空小表盘极具仪式感,翻过来,标志性制表器造型的蓝色神秘上弦摆锤与银灰色机芯的色彩交相呼应。
De Bethune DB25 Imperial Fountain:灵感来自中国,表盘中央以浅浮雕方式镌刻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中的一个,圆周式时间显示。
中华时计匠CTK17—Special Edition celebrating the year of the Snake:蛇年特别款,蛇的尾部雕刻由表底底盖开始,穿过四层精钢钢圈来到表面,10点钟位置的“十”字是其标志性设计。
NORD Zeitmaschine Quickindicator:9点位置窗口显示小时,3点位置窗口显示日期,分钟刻度以一定规律打乱布满表盘,随着分针指针的运动有序指示。
MB&F MusicMachine:这个可以演奏六首曲子的音乐小飞机是最新的机械成果,不久后可能会浓缩为MB&F的新款腕表。
JORDI Icons of the World-China:这只表将中国长城的设计放在10点钟位置,右方小表盘与表带上的花纹皆来自于瑞士传统剪纸。
KONSTANTIN CHAYKIN Cinema Watch:在机芯中嵌入了一圈胶片,以便于在六点钟位置的小窗口可以播放一个人骑马奔驰的短小“影片”。

  在巴塞尔表展上拿着地图询问PALACE怎么走时,得到的回答是:“说的是帐篷吗?媒体中心旁边的就是。”正是绿树掩映中那个看似游客服务区的白色大帐篷,其正面彩色玻璃上印有不太显眼的字样:BASELWORLD PALACE。这里汇聚了众多小众与独立制表品牌,“制表”是尚未被销售、社交等掩盖的主题,“来这儿就是纯看表的”,一位媒体人说。

  与手工制表者面对面

  没有华丽的装饰,一条宽宽的走廊,由于是临时搭建的场馆,走起来地板有些摇晃并伴随“吱吱”的响声,两边分为六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里用白色隔板隔出不同的小块作为不同品牌的展位,走廊通到头有一个酒水点心还算丰富的吧台。来看独立制表品牌最大的吸引处在于可以轻易与这些时计的制作者面对面,没有LOGO的压力、没有利益的博弈,也没有难以求见的架子!当你流连于某只表的时候,微笑着走过来搭讪的经常便是制表师本人。

  在这里我们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他的展位只有一张大海报、一个易拉宝、一个透明展柜和一张桌子,看到我们过来殷勤地拉开椅子邀请我们坐下,一只手递来光盘另一只手端出两只表,“我的品牌叫做NORD,整个公司就我一个人——如果你把它理解成公司的话。我住在离这里车程大概15分钟的地方,因为是在瑞士北部,我的名字叫Daniel Nebel,所以取了首字母和地理位置给品牌起名叫NORD。”之后,这位42岁的制表师便开始讲解他今年的两个作品,显示分钟的数字以5分钟为间隔散布在表盘上,随着机芯齿轮的巧妙安置,分针有条不紊地按顺序一一划过这些看似凌乱的数字。“你用手机拍下视频就知道它怎么运转啦!”Daniel一边演示一边说。

  而当笔者正惊讶于一面墙上大大的繁体中文“中华时计匠”、估计着究竟哪位中国人来此低调参展时,一张年轻的外国面孔走过来,用比较流利的中文说:“我不是中国人,但我的品牌总部设在香港,我们专门做有着中国文化的时计。”他叫Adrien Choux,是“中华时计匠”的董事总经理,他的搪瓷表盘、翡翠时刻、繁体中文小秒盘以及中国古人身影的LOGO,都体现出对中国文化努力探索之后的诚实表达。

  大胆迎接奇思异想

  一向古典而优雅的Speak-Marin今年则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名为Triad的腕表盘面上有三个小表盘,一般人会以为是三地时功能,工作人员却说,“哦不,他们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设计师想要赋予一种特殊的情感给佩戴者以及他挂念的人,比如你和你的母亲、姐姐,你们在同一个时区内不同的地方,但不同表盘专门显示你们中一个人的时间,它有一种形式感。”

  这是一种“画蛇添足”的思维吗?但你不得不佩服设计师的浪漫情怀与将这种情怀落实到一块表里去的勇气。这只表提醒了笔者:来到PALACE了,就应该放开头脑,去迎接任何即将来到眼前的奇思异想。

  而在Speak-Marin隔壁,MB&F的创办人Maximilian Büsser仍然留着和他“青蛙表”类似的胡子在和来访者兴致勃勃聊个没完,其同事将我们引入相对安静的小隔间,神秘兮兮地捧出一个体积不小的东西,“今年我们最得意的作品不是手表,是这个Music Machine!”白布掀开,一架银闪闪的小飞机呈现在我们面前,机身是两个滚筒,细看之下原来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簧,“每个滚筒可播放三个曲子,左边滚筒负责的三支曲子偏古典,右边的都是摇滚乐。”随着平克·弗洛伊德的《墙上的另一块砖》响起,我们一同乐不可支地唱出“HEY! Teacher ! leave them kids alone!”

  另一边厢,1号馆里宝玑和雅典推出的新款音乐表正在受到人们的啧啧称赞,钟表专家亦在预言着:“将钟的东西融入手表——音乐表会成为未来腕表的一个趋势。”

  而当听我们提及附近的Schonenwerd的小镇有一间私人机械作品博物馆并看了几张照片之后,MB&F的工作人员兴奋地说:“我一定要拉上Maximilian去会会他!” 独立制表人对“机械”本身的迷恋与探索在此一览无余,也许,瑞士制表产业甫兴起时,冬夜严寒山谷里因无事可做转而沉迷于机芯技术的制表匠们脸上正是这种神情。

  中国独立制表人的出现

  真正来自中国的独立制表人在2号馆的AHCI(瑞士独立制表人学会)展柜坐着,他带来了自己的三个作品,一只逆时针旋转的陀飞轮、一只火车头一般的圆柱形陀飞轮以及一只盘面上有可伸缩指针、表背有着北京真实星空图的腕表。所有的表上印着手写的三个中文字:马旭曙。“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我也不会外语,签证资料是常伟(资深钟表专家)帮我办的,这一路也是他带我过来的。”但马旭曙此行却有着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号:AHCI候选会员。

  AHCI吸纳了世界各地最具创造力的一批独立制表人,他们重视的东西便是:原创、独特。“与大工业生产不同,大部分独立制表师做表是为了取悦自己,而不是销售。”AHCI副主席Marco Lang曾说。目前AHCI仅有30名正式会员。“候选会员是成为正式会员的第一步,成为候选会员之后你需要连续三年带着新作品来巴塞尔参展,当所有会员都觉得你的作品真的很独特,你才能成为正式的会员。”马旭曙说。在此之前AHCI的中国面孔是矫大羽,这位大师如今因身体抱恙已不再推出新作以及参展,成为了AHCI的5名荣誉会员之一。

  今年54岁的马旭曙是云南人,2005年开始对着图片琢磨,并制作出了第一只陀飞轮表,后来进入北京手表厂设计出了中国第一只立体陀飞轮手表,再后来,为了做柱状陀飞轮他退出北京手表厂,成了“自由人”。去年AHCI副主席带着部分会员到上海办展,马旭曙带着自己的作品去做交流,得到的评价是“你有作品,且做工、设计都不错。”之后便开始了书面申请入会等一系列工作,今年则受邀以候选会员身份来到了巴塞尔。“我到瑞士的第三天,学会办了欢迎新会员的座谈,我才知道这是把现场考察与会员讨论合成一项了,现场全体会员举手表决我是不是可以加入。”还好,马旭曙凭借“北京星空”得到的结果是一致通过,“当时有没有紧张?没有。无知者无畏吧。毕竟我也从来没想过能走到这个地步。”

  在巴塞尔表展现场,面对不断到来的询问者,同来巴塞尔表展的中国朋友们义务担负起了翻译的工作,当一位朋友因家事无法全程陪同的时候,上海来的一名小伙子自告奋勇陪了马旭曙好几天。与AHCI会员的交流令他兴奋不已,当然马旭曙亦抽空去了PALACE观摩,回来之后所有感官化成了一句话:“都太漂亮了。”

  >>> 对话制表师

  这个品牌只有我一人

  ●Daniel Nebel,独立制表师,拥有品牌NORD

  记者:NORD只有你一个人,所有周边的琐事包括媒体资料都是你自己做吗?

  Daniel Nebel:是的,就我一个人来做。表的创意、设计、零件制作、组装都是我自己动手。NORD的网站我来建立,连媒体资料里的照片都是我拍的,静物摄影确实有难度,但我不断学习和练习,每年都有进步,现在的照片比最开始好多了。这确实是一个很繁重的额外工作,但也有好处,因为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我想要的那种样子。

  记者:你为何会想到在盘面上打乱数字?

  Daniel Nebel:我认为一个独立的制表师必须做出与主流表款不同的东西,而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寻找新的方式来显示时间,所以有了这个设计,灵感来自于机械制造。

  记者:你出新款的频率是怎样的?每年卖出多少只表?

  Daniel Nebel:大概两三年的时间去做一个新的表款出来,每年能卖出大概35只表。

  记者:如果人们想买你的表,通过怎样的途径来联系你?

  Daniel Nebel:如果中国人想买我的表,目前给我发邮件就可以(dnebel@nord-zeitmaschine.ch),等个几周的时间就能收到产品。当然今年我会在香港谈成一个代理商,你也许能直接在香港买到我的表了。

  独立制表参展简单

  ●Adrien Choux,“中华时计匠”董事总经理

  记者:公司扎根在香港,腕表也在香港制作吗?腕表部件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Adrien Choux:我们在香港建立的,如今3岁了!我们的团队只有三个人,但还和香港一些很有天分的设计师、制表师有着密切的合作。 我们的机芯来自杭州钟表公司和天津钟表公司,其余的一些部件来自广东。手表都是手工组装并在香港进行测试。所以我们可以说,我们是一个中国品牌!来巴塞尔是展示腕表背后来自中国的奇思妙想和故事,以及中国很不错的机芯。

  记者:LOGO上的古代人是谁?为什么选择他来做品牌的LOGO?

  Adrien Choux:这是苏颂,它是宋代的中国人,建成了中国最有名的天文仪器,集天文与报时为一体,,那是最早的用水驱动擒纵机构的机器之一。他是中国时计之父,我们就用它来作为品牌的标志了。

  记者:独立制表品牌参展的流程是怎样的?费用如何?

  Adrien Choux:非常简单,您只需联系组织方,他们人都特别好,会帮你选择你想去做展示的位置。而我们决定在PALACE,与其他非常特别的独立制表品牌在一起。费用取决于选择的场馆与你展位的面积,我这边今年是8万港元一天。

  设计是最大的挑战和压力

  ●马旭曙,中国独立制表人,AHCI候选会员

  记者:成为AHCI候选会员后,会面临哪些挑战和压力?

  马旭曙:第一就是设计。因为学会要求会员必须持续地、独立地创作出与别人不一样的作品,当然这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一直觉得复刻、抄袭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学会的要求和我自己是统一的,所以虽然是挑战但没有增大压力。第二是我的加工条件仍然有限,制作一些精密度高的零部件还是很有难度。

  记者:目前表上都印着您的名字,以后会发展自己的品牌吗?

  马旭曙:说真的没想这么远,做手表仅仅是我的爱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自己也很惊讶,我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能干,不会有太大发展吧。在手表上印自己的名字只是说明一下这是我做的。

  记者:今年巴塞尔表展上有否接订单?

  马旭曙:没有,因为我还把自己放在创作阶段。从候选会员到正式会员要连续三年拿出新作品来,我不想这么着急就把精力放到接订单做产品上去。

  记者:和别的独立制表人的交流有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马旭曙:这次真的看到好多漂亮的作品,一块比一块精彩,我们相互看相互聊,让我找到了一些感觉!是精神性的东西,比如一丝不苟的作风。

  其中遇到一个独立制表人很有意思(名字我记不住了),他想买我的柱状陀飞轮,我说这是作品,只有这一只,暂时不能卖的。他连忙说明不是拿去研究的,而是出于尊重我的设计想要收藏。而我看到他手上戴的表正是我之前关注过好久的一款,于是我们说好,等我这款表以后有了多一只的时候就相互交换。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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