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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话剧团带来现实主义作品,在京连演三天,引发小剧场观剧热潮

《最后晚餐》“老实”刻画底层人物

2013年06月17日 星期一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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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晚餐》的编剧郑国伟。
雷思兰(左)和刘守正在《最后晚餐》中饰演一对母子。李晏 摄

  6月13日至15日,受2013两岸三地青年戏剧节之邀,香港话剧团携剧目《最后晚餐》来京演出。该剧2011年首演于香港,去年曾在广州上演。此番该剧在北京的三场演出引发了北京戏剧圈的轰动,三天演出场场爆满,到了上周六最后一场演出前夕,木马剧场门口早早排起了长队。

  戏里

  日常的风趣、一瞬的悲哀

  这是一部非常写实的戏剧,100分钟,两个主角,粤语演出,中文字幕,没有任何花哨的导演手法和灯光布景。故事的主角是一对生活在香港社会底层的母子,这一天,他们买到同一个牌子的木炭,不约而同地计划在同一个夜晚离开人世。母亲的一通电话促成了最后的晚餐,一顿家常便饭吃得平淡无奇又惊心动魄。在了解对方的心思后,两人渐渐敞露心扉,彼此倾诉。最后,他们发觉其实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一家之主”,那个未露面的男人,于是决议干掉他。故事的结局是,谋杀计划取消,儿子正准备回家,与此同时,男人进门了……

  作为最考验戏剧功力的一类戏,双人剧也是许多知名剧作家都曾涉足的类型。《最后晚餐》全剧纯靠两个演员的对话和表演推进,母与子在舞台上的闲聊也是生活化的闲聊,日常的风趣、一瞬的悲哀都入木三分。剧中,遭遇失恋、失业双重打击的儿子,调侃自己就像电影《飞屋环游记》中两个无人注意的飘走的气球,而母亲则羡慕一起意外车祸的受难者,只因“那个女人可以让菜场安静三秒钟”。

  对话之中,观众知晓了舞台上两个可怜人悲惨的人生。儿子从小受父亲家暴的威胁,生活在恐惧之中,父母双全却要被迫住进孤儿院。母亲18岁就跟了父亲,这个男人好赌、嗜酒、施暴、召妓,几乎无恶不作,母亲忍受了一辈子,最终日渐绝望。故事悲剧的底色在剧情的推进中逐渐显露,但舞台上却始终是日常、琐碎,甚至谈笑风生。整出戏饱满而留有余地,聪明又不乏质朴。剧中台词“这个世界上张国荣不能死,梅艳芳不能死,MJ不能死,但我死就无所谓了”引起了许多观众的动容,底层小人物飘忽的存在感与内心深处的悲哀都跃然舞台。

  戏外

  故事原型来自编剧朋友

  《最后晚餐》2011年在香港一经首演就大受欢迎,次年勇夺香港舞台剧奖最佳剧本、最佳女主角、十大最受欢迎话剧制作三个奖项,在香港小剧场奖中获得最佳整体演出、最佳剧本、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四个奖项。

  《最后晚餐》的编剧郑国伟除了写戏,还是演员和戏剧教师,并曾获香港舞台剧奖最佳男配角奖。《最后晚餐》是他在香港演艺学院就读硕士时的毕业创作,故事原型也来自他身边的朋友,“我有一个朋友就像戏里国雄(儿子)这个角色一样,他和他妈妈也像是戏里写的那样”。郑国伟告诉记者,自己的写作风格就是写实的,并且他本人也来自一个中下阶层的家庭。剧中儿子的饰演者刘守正表示,生活中的郑国伟是一个“蛮简单和开心的人”,但作为编剧的郑国伟下手却挺“狠”。剧本第一版的结尾是母子二人冰释前嫌,但母亲却因为意外死于非命:她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掉下去了。这个结局看似比目前的结局更荒诞而充满宿命感,母亲的饰演者雷思兰却表示,“晾衣服摔下来,擦窗子掉下来,香港一个月都发生好几起,很平常,不荒诞”。郑国伟透露,自己改变结局的原因是“想把荒诞感推得更远一点,杀不杀父亲呢,让观众有思考”。

  从剧本入选、读戏剧场(即剧本朗读),一直到最终公演,《最后晚餐》用了断断续续9个月的时间,而两位主演雷思兰和刘守正也是一开始就加盟其中。饰演母亲的雷思兰是香港话剧团的资深演员,刘守正则是剧团中颇受欢迎的青年实力演员。“这部戏就是很老实的一个戏,没什么花哨的东西,但你可以看到演员的功力。我们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对表演的坚持是很顽固的,这是我们的传统和我们要守住的东西”,《最后晚餐》的戏剧指导、香港话剧团驻团导演冯蔚衡说。

  青年编剧平台

  《最后晚餐》的剧本被香港话剧团纳入了“新剧发展计划”,该计划旨在为香港本土青年编剧提供发展的平台。香港话剧团找到青年导演方俊杰合作,并由香港话剧团驻团导演冯蔚衡担任戏剧指导来把关。在《最后晚餐》的创作过程中,冯蔚衡一直全程参与。“对香港话剧团来讲,小剧场剧目我们欢迎所有的题材,但品质必须要好。我们请年轻导演来合作,也需要保证戏的品质。所以剧本的意见我要给,排练一段时间我也会去看,但我不干预创作,只是保证他们往一个对的方向去”。

  评论

  年轻的编导只是平实、不动声色地状写被甩出生活轨道者的不幸、悲哀与无助。他们无意提供救世良方,也不以虚幻的美好结局愚弄观众。他们以平静的叙述,搅乱我们平静的心境。我们坐在剧场里,自然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编导者创造性的虚构,然而却未必没有现实的对应物。我们的不平静,甚至可以说与居高临下的人道同情或贵族式的怜悯无关。

  ——林克欢(戏剧评论家)

  ■ 记者手记

  放在北京的小剧场界,《最后晚餐》从题材到制作都并无特别。首先这是北京观众最为熟悉的现实主义戏剧,它有一个足够扎实的剧本,剧本为演员表演提供了施展的空间。此外,导演、布景、灯光虽谈不上出彩,却都是细腻而熨帖,一切都围绕戏展开,不抢风头也不掉链子。更难得的是,它直面现实的方式是以一种风轻云淡的口吻娓娓道来,既没有怨妇似的控诉,也没有廉价的眼泪,但在剧场里的每一刻,它都让观众感受到真实的力量。

  北京的小剧场呈现实验戏剧与商业戏剧两极分化的状势已久,要么不先锋不成活,要么干脆娱乐至死,以至于观众的口味也变得难以捉摸。从《蒋公的面子》到《最后晚餐》,无不是以平实却饱含能量的方式打动了我们。剧评人赵志勇表示,从这部戏中看到的是“现实主义戏剧的魅力”,这说明“我们腻味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一套,完全是因为我们平常看的都是劣质糙货”。

  C04-C05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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