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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明 为青年提供认知传统文化的路径(1)

2013年06月19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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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杜维明在《龙鹰之旅》、《迈进“自由之门”的儒家》、《现龙在田》系列新书发布会上与青年学生现场微博互动。 北京大学出版社供图

  ■ 名片

  杜维明,1940年生于昆明,第三代新儒家代表人物,现任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美国人文科学院院士。先后求学于台湾东海大学和美国哈佛大学,受教于牟宗三、徐复观、帕森斯等中外著名学者,1981年起在哈佛大学任教,1996年担任哈佛燕京学社社长。长期以来,致力于儒学第三期发展、诠释中国文化、反思现代精神、倡导文明对话,在海内外享有很高的学术声誉。

  杜维明很忙。

  收录他早年随笔的著作《龙鹰之旅》、《迈进“自由之门”的儒家》、《现龙在田》近日出版面世。已过古稀之年的他,忙着参加学术会议,举办讲座,与青年们交流。

  6月13日下午,在北京大学博雅塔下一处幽静的办公地点,身为北大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的杜维明接受本报采访,从对青年的期望谈到“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国人送子女出国留学谈到不同价值的互动,从儒家传统的现代转化谈到中国的富强之路。当然,也少不了他对大陆新儒家的认识和评价。

  自我定义

  “宣传”和“活动家”都是贬义词

  新京报:为什么退休后会选择回到北京大学?

  杜维明:2010年,我决定离开哈佛到北大建立高等人文研究院,但实际上并没有退休,仍是哈佛的研究教授及亚洲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我希望能开展文化中国的认同,文明对话的理论与实践,世界伦理以及儒学第三期发展等研究论域。我也很想为北大本科生提供“会读”《大学》和《中庸》和参加“文化中国人才班”的机会。

  我虽然直接介入行政,但主要的工作是教学和研究。我们组织的学术活动很多,如演讲、工作会、国际学术会议等。

  我经过了古稀之年,有强烈的意愿要进行“笔耕”的文化事业。北京大学出版社5月出版了三本反映我上个世纪60年代、70年代、80年代的思路书,三联书店准备在7月前陆续出版八本我在1989年出版的学术论著。上海古籍出版社有意出版一本用繁体排印的学术论集。另外,我在一本讨论“克己复礼为仁”的书中收有我回应何炳棣批评我诠释方法的长文。我目前正在撰写的是《21世纪的儒家》。值得一提的是,过去20多年我不断地和英语世界的学术高人对话,包括了在社会理论、神学、宗教学、哲学、文化学和心理学造诣极高的思想家。我正在整理这些资料,准备以双语版的形式刊行。我希望高研院能在北大发展有国际视野而且有创意的人文学研究。

  我并没有“宣传”儒学的意愿,更没有向北大学生弘法或传教的兴趣。这一点我的立场很坚定。记得1986年把我应聘为中国文化书院的导师,汤一介院长在介绍词里说我在世界各地宣传儒学,不仅是位学者而且是有影响力的“社会活动家”。据说这是很高的评价,但我严正地表示,对我而言,“宣传”和“活动家”都是贬义词,我的自我定义是思想家,具体地说是扎根儒家心性之学的哲学家。我想在文化中国地区之外,在英语世界、欧洲、东亚、东南亚、印度及俄罗斯我活动的领域都是哲学界(或广义的思想界)。

  冀望青年

  没念过《大学》就没资格做北大人

  新京报:学术之外,你对当下青年,包括北大的学生,会不会寄予期望?

  杜维明:我希望通过对儒家心学的理解和诠释,能为北大学生提供一条认知中国传统文化的思路,进而尚友千古,听到孔子、子思子、孟子、荀子、董仲舒、朱熹、陆象山、王阳明、李退溪、刘宗周、王夫之和戴震的声音。想起傅斯年在台湾大学校长任内规定《孟子》为全校各系必选的大一国文的教本,因此他有“没有读过《孟子》就没有资格做台大人”的名言。

  我的野心没有那么大,我只是有一个心愿,十年后,我们能说“没有念过《大学》和《中庸》就没有资格做北大人。”

  新京报:说到青年,去年最有影响的言论,恐怕是钱理群先生所说的一句话,他说:“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杜维明:钱理群是我敬重的公共性极强的知识人。读他的文字,受益良多。据说他收有反映77级同学自我期许的杂志的创刊号《我们这一代》。我特别欣赏他对北大百年校庆所作的批判力度到位的反思。他所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也心知其意。

  当然,我希望北大的学子也能发展伦理智慧,崇尚神圣,不丢掉“赤子之心”,注重内容而不只苛求形式,培养“隔离的智慧”,保持批判的精神,走向“己立而立人,己达而达人”,为实现“真我”、“大我”而奋勉精进,走向完成自己事业和德业的康庄大道。

  钱先生的忧虑,和我在北京大学出版社刚刚重新刊行的《龙鹰之旅》中所体现的“忧患意识”有很多类似之处。我记得清清楚楚,80年代中期一批老三届(当时多半是研究生)的“同道”忧心忡忡地狠批那时北大的年轻人:他们患了严重的政治冷感,群居终日,不接触任何敏感话题,满脑子是留美梦、跳舞、打麻将、吃喝玩乐而已。但没想到,那批看来毫无政治敏感的北大人居然引起轩然大波。这是不争的史实。

  今天的年轻人所掌握的信息量大,视野宽,经验丰富。当然,市场经济对大学生的冲击甚大,即使投身文史哲的学生也常常通过双学位的方式来加强自己的市场竞争力。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全球化的关系,目前中国有数百万家庭,他们的子女在美国、加拿大、欧洲和澳洲读书。内地的大学生和香港、澳门及海外华人青年的互动非常频繁,价值多元的倾向明显,如何形成开放而且深具自我反思能力的认同是一大考验。

  C14-C15版采写/新京报特约记者 吴亚顺

  (下转C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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