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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改革别指望一揽子方案”(1)

2013年06月20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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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年经济学人”评选系列报道 之 二十八

  吕冰洋:从观众席发声

  吕冰洋位于中国人民大学明德楼的办公室不算宽敞,一个桌子,一张沙发,一面书橱,拥挤在这个房间里。书橱中除了经济方面的书外,多是哲学和文化方面的书籍。

  1995年吕冰洋从南京大学数学系计算数学专业毕业,此后的11年中,他在山东省威海市地税局任主任科员。在此期间,吕冰洋先后拿到了人民大学财政学专业的硕士和博士学位。

  2006年吕冰洋离开威海地税局,放弃公务员身份,开启了学者生涯。

  “人生就是一场布朗运动,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或许也是有一种力量推着走到现在。”吕冰洋说,自己喜欢研究思考问题,然后再去解决市场问题,那是一件快乐的事,所以本来的工作做得好好的就走到这儿了。

  在实际业务部门工作过的经历使得吕冰洋在研究财政问题时,更加注重政府方面的研究。

  对于政府近年来大规模的支出,吕冰洋认为,主要是对市场的约束导致政府支出规模扩张。即如果市场存在多种约束,就导致私人部门经济行为受到种种限制,从而经济发展就需要依赖政府支出规模扩张。

  2011年吕冰洋设想了一个税种,就是在降低增值税税率的前提上开征销售税,销售税作为地方的主体税种,今年财政部长楼继伟在他的新书中也提到了这个观点。

  “现在社会上每次改革都会弄得沸沸扬扬,声音比较嘈杂,你说了不见得别人会往正确的方向上去理解你。我希望提供一种比较理性的声音。” 吕冰洋说。

  谈到知识分子对于改革的责任,吕冰洋的态度是“买票不入场”,即到观众席上发声而不是直接参与到改革进程中。

  吕冰洋说,“我只是把我的声音发出来,提供一个角度,对别人有价值,那我觉得我做这个研究很值得。假如没有道理,那大家也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 人物简历

  吕冰洋,1973年生人,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财政系主任,中国人民大学财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领域为财税理论与政策以及经济增长。

  主持过两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在《中国社会科学》、《经济研究》、《世界经济》等杂志发表40多篇论文,出版《中国资本积累:路径、效率与制度供给》、《税收分权研究》等著作。

  吕冰洋为清华大学管理学博士后,美国George Mason大学访问学者。1995年从南京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后,曾在山东省威海市地税局工作11年。

  ■ 核心观点

  以一个社区为例,如果社区管理者限制企业进入,只能由社区管理部门提供桶装水,由此会增加桶装水的生产、销售、管理人员,这样社区管理部门的规模自然随之扩大。由此可见,对市场的约束导致政府支出规模扩张。

  经济改革着力点在于放松对市场约束

  新京报:你曾发表文章阐述你对市场约束和政府支出关系的研究。为何选择这个点去做研究?

  吕冰洋:要研究政府,离不开财政,研究财政,离不开整个的宏观经济背景和改革。

  “财”、“政”,财涉及经济,政是政治制度,财政实际上就是政治经济结合的重要关节点,政府每天从你那里收了很多税,又要把钱花出去干很多事,这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事儿。

  你想想,如果不是政府,是别人,张三从你兜里每天掏出一点钱来,然后再给你买牛奶,买一堆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张三掏的钱合不合理?有没有中饱私囊?即使他很廉洁,他有没有合理花钱?这不是天大的事吗?我关注的领域就是政府这种财政行为,以及这种行为对经济的影响。

  新京报:政府花钱越来越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吕冰洋:政府支出增长有好多种理论学说,最有解释力的学说有两个。

  一个是工业化进程的推动。工业化进程需要大量的基础设施投资,这就会导致政府支出增长,这体现在基础设施投资增加;同时,工商管理、司法等公共服务的费用也随之增加。

  另一个是经济发展阶段论。经济发展初期,需要政府大力增加公共基础设施;经济发展到中期后,私人资本跟上了,政府支出可以降下来;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人们就会增加对教育、医疗等福利支出的需求,政府的福利和民生支出会增加,所以政府支出会增长。

  但是我认为,在中国主要是由于市场约束导致政府支出增长。

  新京报:能否简单阐述一下你的“市场约束学说”。

  吕冰洋:理论是很直观的,如果市场存在多种约束,就导致私人部门经济行为受到种种限制,从而经济发展就需要依赖政府支出规模扩张。也就是说,捆住了市场,那么只好政府“入场”。

  我们以一个社区为例,社区居民每天需要喝桶装水,如果社区允许各种桶装水企业自由进入社区进行竞争,那么市场自然地会有效率地满足居民饮水需要。可是如果社区管理者限制企业进入,只能由社区管理部门提供桶装水,由此会增加桶装水的生产、销售、管理人员,这样社区管理部门的规模自然随之扩大。

  在这个例子中,我们看到,政府支出规模必然与市场约束存在联系。

  由此可见,对市场的约束导致政府支出规模扩张。

  巧合的是,在老子的《道德经》中也有一句极为类似的话:“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经典含义有多种解读,用在本文可以理解为:经济难以管理,是因为政府针对经济的“有为”太多,所以经济问题丛生。

  之所以出现如此悖论,是因为政府采取的一些措施为市场施加了很多约束,这抑制了市场经济活力,在私人部门对经济增长不能充分发挥作用时,就需要更多的政府支出来影响经济。

  解决问题不能指望“一揽子方案”

  新京报:市场约束有什么不好呢?

  吕冰洋:首先,一个市场如果存在种种约束,私营部门的资源配置就达不到最优,生产率下降。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拉动经济增长,只好政府出手。

  其次,在经济萧条期,本来市场能够对经济信号做出灵敏的反应,以调节经济周期,但由于市场约束的存在,使得这种作用发挥失灵,只好由政府来出手。

  我们目前的财政政策叫积极的财政政策,为什么不叫积极的货币政策或其他政策呢?主要是因为其他政策很难发挥作用了。

  利率、汇率变动等影响的是资源的流动,这些政策本来是应对危机很好的政策,但因为市场约束的存在,我们调整利率就不会像市场利率那么灵敏,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失灵,就只好由财政政策出手了。

  近些年来,中国政府基础设施建设支出、各类民生支出、行政管理支出等普遍呈迅速上涨趋势,就每一项政府支出而言,它的增长总是能找到合理性解释。但是如果我们发现,放松市场约束不但会减轻政府支出压力,而且不会妨碍政策目标的实现,甚至更有利于政策目标的实现的话,那么,我们政策着力点就应该放在有选择、有步骤地放松市场约束上。

  新京报:有观点认为政府搞市场约束,目的就是故意设置空间来寻租。是这样吗?

  吕冰洋:我不否认有利用市场约束寻租的情况存在。但实际上市场约束的形成不是这么简单的,从古代到现代都有内在逻辑,制度的存在会有一个路径依赖特征。

  新京报:应当如何缓解市场约束?

  (下转B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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