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2:旅游周刊·走读中国·大运河 之 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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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杨柳岸吹拂尚武之风

2013年06月26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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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电业体育馆,齐鸣嵩正指导小学员练习武术。
沧州文庙前,打太极拳的老人。
沧州运河区清风楼广场上晨练武术的市民。武术是沧州最鲜活的城市文化符号,如今尚武之风仍然随处可见,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百姓的日常生活。
沧州南川楼村,运河边曾经红火的无线电厂已经倒闭。
前辛庄村,运河边最后一片菜园。
市民从运河边骑车经过。对岸的清风楼是沧州的地标建筑之一。
河南来的养蜂人暂时驻扎在了沧州运河岸边。

  运河沧州段北起青县,南到吴桥,流经7个县市,全长253公里,几乎是大运河全长的八分之一,是京杭大运河流经的20个城市里里程最长的河段。在沧州的两个市辖区中,运河流过的地方划分为运河区,这也是大运河流经的所有城市中,唯一一个以运河命名的城区。沧州运河段也被称为南运河,走势蜿蜒,盘踞在华北平原上,河道本身依然在发挥作用,是引黄济津的通道,也是南水北调要经过的通道。沧州运河段的历史遗迹较多,目前已发现各类物质文化遗存百余处。其中,连镇谢家坝位于沧州东光县,成为首批申遗点。

  城边最后的村庄和菜园

  沧州市区不大,以中心城区的解放桥为界,被运河分为南北两部分,往北是白家口村,往南是前辛庄村、南川楼村、张家坟村……前辛庄村距离解放桥也就一华里,站在前辛庄村靠近运河的菜地里,桥上的人来人往看得一清二楚。

  解放桥以北已经整饰一新,可说是沧州婚纱摄影的外景基地。桥南运河西岸的前辛庄依稀还有原来的样子,但已经实行社区化管理。大部分村民都脱离了农业生产。但有些属于村庄的痕迹留了下来,例如运河岸边的土地,还不是城市绿化景观带,而是村民的菜园子。

  “菜地很少,每户也就一垄,都不够吃的,很多人都不愿意种了。”有人把菜地一并给了耿元林伺候,“就像是承包田地一样,但不用每年交租金,户主需要葱就来地里割,算是租金吧。”耿元林细致又耐心,将每一垄都种上了不同的菜,这一垄是生菜,那一垄是茄子,半垄辣椒半垄小葱……用运河里的水浇地,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菜地里总是会有此起彼伏的成熟。

  前辛庄村的房子距离运河有一段距离,菜园子靠近运河的一边踩成了一条路。所以,这是一个敞开的菜园子,没有栅栏也没有围墙。“前段日子韭菜贵的时候,有人偷韭菜,现在菜价下来了,也没人惦记了。”收获是次要的,耿元林觉得自己现在种菜就是锻炼身体,他也珍惜这样的时光,“要不了太久,这块地方肯定要变”。

  关于运河的记忆已留在童年

  运河东岸的南川楼村早已改变。靠近解放桥的一头正在扩建水上乐园,原有的儿童游乐场里充气圈里钓小鱼的游戏,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的娱乐需要。临时卖鸟和鸟笼的小摊,也无法吸引客人。

  总的来说,运河东岸要冷清很多。南川楼村沿河原来是无线电二厂,当年曾是沧州近郊一个红火的厂子,厂房是日本人盖的,朴素、大方、结实,解放后做过面粉厂,然后改成了无线电厂,前几年倒闭了。听起来都是似曾相识的经历,仿佛是运河边所有传统制造业命运的缩影。

  有人在河边垂钓。有人坐在自制皮筏子里一边往运河水深的地方走,一边编织一条巨大的网,从东岸到西岸。也有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在运河边嗅到了花香,并短暂驻扎下来。河南来的养蜂人老林夫妇,在运河边发现了枣花的踪迹,就把临时的家安置在河边的树阴下。沧州人还算厚道,老林夫妇来了一个多星期,城管还没有来找麻烦。几十个蜂箱摆放在运河大堤上,蜜蜂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老林夫妇从南到北迁徙,在沧州运河边停顿一段时间,就会往更北的地方去。

  “以前,过了解放桥,我们就说是‘进城’了,那会儿很多桥还是木桥,过船时桥能支起来,打开。”前辛庄村的耿元林说,“我们是喝运河水长大的,自己去运河里挑水,回来倒在大缸里,加上明矾搅拌,泥沉下去,水就变清了。”

  沧州市申遗办公室的郑志利40岁出头,“运河是1976年断水的,我们小时候运河里还有水,在运河里学会游泳,还经常去河里摸蚌”。关于运河的童年记忆总是最清晰的。

  衣袂皱褶间飘逸武术之风

  沧州没有山,穿城而过的运河就是一个城市符号,也是城市情感记忆的一部分。沧州另外一个城市符号是铁狮子,原品在沧州旧州城,铸造技艺惊人,已经风化腐蚀得厉害,周围钢铁架构才能支撑。铁狮子是河北三宝之一,因此沧州也自称为“狮城”,但这个名字似乎不太被外人知道。

  和铁狮子的铮铮铁骨呼应,更多人觉得武术才是沧州最鲜活的符号。关于武术,当地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故事,一般都是其貌不扬的人如何身怀绝技如何惩恶扬善,颇有武侠精神。“外地人觉得沧州人大都会点儿武术,你如果说不会,人家都不相信。”燕青拳的传人齐鸣嵩说。

  现实也的确如此。“沧州上点儿年纪的人,年轻的时候都练过。以前没有娱乐活动,大家都来练习武术。”尚武之风现在依然保存在沧州清晨的运河边、清真寺前、沧州文庙的孔子像前和人民公园里。“以前在夏天,沧州满大街都是穿灯笼裤的人,练习武术方便,干体力活也方便。”正在运河边练习的翟师傅依然穿着灯笼裤,风从身体间穿过抖起飘逸的褶皱。

  在清真寺前练习武术的人,电动车后座上会载着各种兵器来,花枪、大刀、青龙戟、夹刀棍……每个人都会多种兵器,挥动兵器在清真寺前,而清真寺后面就是拔地而起的高楼。沧州武术门类众多,六合拳、劈挂拳、燕青拳等。“武术都是触类旁通,没有必要划分那么多的界限。”齐鸣嵩认为。早来的晚到的,见面点头示意。看到年长者来了,必然是恭敬的一句:“您来了!”切磋技艺的时候必抱拳谦让一番。

  武术作为修养或者表演

  也有年轻人正在练习,动静之间还没有沉稳的力量。翟师傅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齐鸣嵩的父亲齐同祥学习燕青拳,师父第一句就说:“要为了打架逞能,你别跟我学。”一早一晚,上学前下课后,巷子的空地上就是练习场,晚上在路灯下练武,“逢年过节给老师拎去二斤糕点,被骂回来了”。师父齐同祥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武术不是野蛮,是一种文化修养。

  沧州文庙里记录更多的也是武状元。现实中,武术之风也仍在沧州传承。如今沧州中小学都有武术课,“和以前学的传统武术有点不同,现在练武有更多的表演性”。齐鸣嵩在电业体育馆开了一个班,主要是教亲朋好友家的娃娃。他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走上了武术这条路,大女儿考上了北京体育大学,小女儿的一招一式里,潇洒里有沉静。本家的小姑娘齐梦涵才7岁,眼神静定,身姿有灵动的神采,去年得过沧州市青少年武术比赛一等奖,这让她更加有兴趣练习下去。齐鸣嵩指着新来练武的一个小胖墩,现在身体摇摆眼睛还在东张西望,但“不出一个月,他就会不一样了”。

  沧州人的肚子里还装着很多沧州武侠故事:大刀王五、大枪刘德宽、铁臂周长春、铁人王兰甫、“神力千斤王”王子平……都是侠义肝胆。“大刀王五给谭嗣同收尸、王子平打败了俄国大力士、抗美援朝时捐过大炮……”清晨的运河边杨柳拂岸,在练武切磋之后,大家也会闲聊一番当年拜师学艺的情景。有个声音说了一句:“‘文革’的时候,我们一帮小子打了我们的师傅……”

  ■ 城市性格

  气勇尚义者亦是翩翩君子

  对沧州的印象,很多人来自小说《水浒传》中豹子头林冲刺配沧州的故事。然而这只不过是施耐庵加工出来的故事,在今天已经掌握的有关沧州历史的档案中却找不到根据,这似乎有点让人扫兴。不过,也有可以确凿举出的故事:1853年太平军林凤祥攻破沧州,“杀死知州沈如潮,灭清兵万余”;1868年捻军张宗禹攻入沧州,等等。皆不乏慷慨悲壮之气。

  沧州地滨渤海,土地盐碱荒凉。宋朝时说这里是“远恶郡州”,是犯人发配之地。同时又是一些失意拳师和被官府追缉的侠客隐身所在。这些都给沧州留下了武艺的种子。人们习武自卫,以求生存,因此沧州素有“小梁山”之称。

  沧州又处于水陆要冲,穿城而过的南运河不仅哺育了沧州人,也为他们打开了眼界,成就了沧州人闯天下的渴望。于是,个个身怀绝技的沧州人开始闯荡江湖,尚武也成为沧州一大民俗特色。

  当地有句话说“镖不喊沧”。沧州申遗办公室郑志利解释,保镖走陆路和水路都得从沧州经过,一般的保镖打着旗帜,喊着镖车,谁的镖车就不被劫,到沧州这儿就不能喊。拔下镖旗,悄悄过沧,不敢显武逞威。镖不喊沧州,要是喊沧州就表示对地方武林不恭敬,就劫了你的镖车,也不一定要你的东西,但会把你打趴下,让你知道这不是逞能的地方,这就可以放你走了。

  郑志利又说,对于沧州的描述,还可以找到这样一些语言,“沧州尚气节,以功名自许,气勇尚义,号为强枝,衣冠文物,比于邹鲁”、“廉耻成风,士气鼓励。凛凛德议,君子之遗风”、“衣冠不乏,风俗熙熙”。说的还是儒家“仁义礼智信”的事情,习武之人也是翩翩君子。

  ■ 运河申遗

  运河河北段迎接大考预演

  作为首批申遗点,2012年下半年,沧州东光县连镇谢家坝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修缮。沧州申遗办公室郑志利介绍,谢家坝百年来直接迎击运河水却没有溃堤过,因为土层里掺入了大量糯米,增加了韧性。为恢复谢家坝原貌,采用了传统工艺,用糯米、白灰与黄土混合筑墙。施工人员架起两口大锅熬糯米粥,整个大坝修缮历时近三个月,用了百余袋糯米。谢家坝用了数以千计的木楔,尽管经历了百年冲刷、风化,可是施工人员在钉木楔时,用锤子依然无法砸进去,还是要先用电钻打眼儿。

  山东济宁以北的京杭大运河,目前已经断流,却保留了一种原生态野趣。河道曲折蜿蜒,看似简单,其实是充分考虑到水利的“不冲、不淤”和流速等因素。沧州申遗办公室郑志利说,京杭大运河河北段保存了大量的运河原状和真实的历史遗迹,拥有较为完整的人工河道和堤防体系、基本没有改变的航道,可有力展示北方运河特色,是大运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河段。

  如果不申遗的话,会怎么样?“随着当前城市现代化、农村城镇化的迅猛发展,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与现代化建设的矛盾已凸显出来。如不启动像申遗这样重大的保护工作,其历史文化、遗迹和自然风光等将不可避免地退化并迅速消亡。”

  对于地方政府来说,既保护运河资源,传承运河文明,又增加沿岸城市文化底蕴,促进一方经济发展,这是运河申遗和保护工作的重要意义所在。同时,在各申遗点的修缮规划中,坚持原貌保护的基础上,增加其旅游观赏性,比如环境整治、绿化及展陈设施的设计等,一些遗产点也将在增加城市文化底蕴的同时,发挥其旅游资源的功效。

  7月3日,京杭大运河河北段将迎来一场大考前的预演,8月份将接受世界遗产组织国际专家的现场评估。河北省文物局文物保护处处长刘智敏介绍,国际考察预演会完全按照联合国“非遗专家组”检查的流程进行,为大考的成功做准备。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曹燕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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