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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艺术”中远去的乡土

2013年06月2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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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剧演员在后台。
孝义木偶剧团的杖头木偶。
《草莽艺人》
作者:田川
版本: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2013-3

  □书评人 严杰夫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双喜说,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鲁迅在《社戏》里对旧中国农村戏曲的这段描写,一定令很多人难以忘怀。而民间艺术在旧乡土社会里的繁荣,应是与当时的社会生活密切相关。农业社会里的民众,只有在重大节日或家族中发生大事时,才会放下劳作寻得片刻休憩,这种“忙里偷闲”的生活节奏,不仅维持着古老帝国日常生活的运作,而且滋养出了形式各样、百花齐放的地方民间艺术。

  随着近代以来,农业中国的社会结构发生了剧烈变动,再加上新娱乐形式层出不穷地侵入到民众生活中,维持民间艺术的土壤开始瓦解,曾经活跃于农村广阔天地里的草根艺术逐渐式微,继而终于成为旧乡土社会在现代社会留下的少数几片阴影。不过,“阴影”毕竟还在某个角落中顽强地生长。田川的《草莽艺人》正是让我们看到了这些“阴影”的生命力。

  《草莽艺人》,田川给这本书起了一个很“水浒”的名字。或许是因为他记录的那些人物,多少都有些“草寇”的味道。无论是平遥的瞽书人,还是石家庄的丝弦艺人,抑或是华阴的皮影雕刻师,再到河北“老梆子”和东北的“二人转”演员,他们似乎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梁山好汉”,只因为偶尔的不如意才不得不藏身于县乡的文化馆或某个偏远的剧团里,不然就是混迹于充斥着三教九流的草根剧场中。这些“草莽”们自然不同于现代社会里的“多数人”,他们似乎是生活在一个时代遥远却又异常丰富清明的世界里,所以田川会说,“我始终有一种不成熟的认识:人一老,就像孩子一样,喜欢胡闹、喜欢说没意义的话;但少数人老了,却像成精了一样,所有的事情做得太有分寸,举手投足成了一种气质。”

  不过,“草莽们”毕竟是生活在现代社会,他们也不得不与柴米油盐打交道。于是,在田川的笔下,他们多少还是有些“烟火气”:对平遥的瞽书盲人来说,赶回家过年比为一个来自遥远北京的旅人表演更重要;名扬海外的侯马皮影雕刻师也会为了生活而担心;拥有三位梅花奖演员的运城蒲剧团更是如同多数社会组织一样,深受团员互相拆台的困扰。这一切一切发生在舞台下面的真实细节,却是展现了草莽艺人们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是如何的“英雄无用武之地”。草莽艺人们在褪去戏服、卸掉戏妆后,当然不过是个普通人,但这种“烟火气”并没有削弱艺人们的魅力,却为他们的生活多少平添了一些真实。

  事实上,在读完《草莽艺人》后,我们很难描述田川写作这本作品的目的。它并不是一个收集仍然存在的传统民间艺术的汇编,但它确实列出了北中国大部分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形式;而它又很难说在记录民间艺人所面临的困境,因为对于这些艺人,作者笔端流露出的敬佩并不少于同情。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看,《草莽艺人》记录的其实就是一个都市人眼中民间艺术的生存现状。

  这样来看,《草莽艺人》提供了一个窗口,这个窗口不仅让我们看到了草莽艺人身上交杂的骄傲、迷惘、窘迫、期待等复杂情绪,更是让我们从民间艺术这个独特的角度,来理解“乡土社会正经历着怎样的变迁”这个宏大的题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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