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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约束与政府扩张是存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市场约束导致市场的作用不能充分发挥,为满足经济需要政府积极介入经济,由此迫使“大政府”格局的形成。一旦形移势易,人们会忘记当时政府扩张的合理,大政府又容易为人民所诟病。
吕冰洋 新京报2013“中国青年经济学人”入选学者。1973年生人,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财政系主任,中国人民大学财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领域为财税理论与政策以及经济增长。
主持过两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在《中国社会科学》、《经济研究》、《世界经济》等杂志发表40多篇论文,出版《中国资本积累:路径、效率与制度供给》、《税收分权研究》等著作。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果是一个家族共居,那么就有了婆媳、妯娌等是非。显然,家庭越大,家庭间的问题和摩擦就更多。
国家的情况也是如此,小国寡民总比人口众多的国家容易治理。大国中经济信息错综复杂,各经济主体发出的经济信号或真或假。
在大国之中,怎样才能让信息处理得有效呢?对整个经济体而言,分散决策达到的总体效果是最优的,这就是著名的阿罗-德布鲁定理所揭示的道理。如果遵从这样的思路,大国经济改革的把柄也就找到了。
市场约束迫使“大政府”格局形成
不论是什么时代,人们需要的物品总是私人物品和公共物品两种,私人物品的提供由市场完成,公共物品的提供由政府完成。因此,经济改革的大方向就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而要处理好这个关系,我们应更多地建设有利于分散决策的制度,而非有利于集中决策或充满大量委托代理关系的制度。
市场倾向分散决策,政府倾向集中决策,因此政府与市场关系改革的主旨应是放松市场约束。市场主要分为要素市场和产品市场两类,要素市场主要包括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
由于我国经济体制是从计划经济体制走出来,计划经济的特点是最大限度弱化市场的作用,因此转轨期不可避免地带有计划经济时期种种市场约束的痕迹,并且有的市场约束会因经济发展而放大。有关市场约束的例子很多,如:劳动力市场存在户籍管制,资本市场实行管制利率政策,银行业高度垄断,限制企业债发行等等。
我们应看到,在大多数情况下,能由市场完成的事情,其效率一般高于由政府完成。
因此,市场约束与政府扩张是存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市场约束导致市场的作用不能充分发挥,为满足经济需要政府积极介入经济,由此迫使“大政府”格局的形成。一旦形移势易,人们会忘记当时政府扩张的合理,大政府又容易为人民所诟病。
金融约束导致货币政策发挥不力
我们以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为例,说明作为市场约束典型代表的金融约束与政府规模扩张的关系。我国金融市场在改革开放的发轫之初,目标就是主要为国有企业稳定和发展服务,于是金融制度安排上就形成利率由官方管制、国有银行高度垄断、股票市场准入管制等制度,中小企业融资受到很大限制。
由于存在金融约束,市场对资金价格信号的敏感度较低,导致经典货币政策在调控经济方面较为乏力。1998年,我国面对突如其来的经济衰退形势,3次下调利率,贷款利率平均下调幅度为0.6%、1.12%和0.5%,然而自筹资金增长率却从1997的11.8%下降到1998年的7.1%,1999年增长率更是下降到了6.9%。这说明降低利率没有起到拉动民间部门投资增长的作用,中央政府不得已实行积极财政政策。
之所以说这是不得已政策,因为货币政策不需政府增加支出,是比较“省钱”的政策,而财政扩张是需要征税和增加支出的,是比较“费钱”的政策。金融约束导致货币政策发挥不力,政府想不增加财政支出也不可得。
再以2008年下半年中央政府应对美国次贷危机造成的不利影响为例,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政府连续4次调低利率,但是民间投资对此反响却不大,最后中央政府推出4万亿投资计划。而这4万亿投资计划的实施,虽可收GDP一时增长之功,但是从长期看,却不能不说对市场结构造成扭曲,如对落后产能进行保护,低效率的企业得以继续生存,而过剩资金流入房地产市场,又推动房地产泡沫的形成。
放松市场约束有利于为政府“减负”
从当前看,放松市场约束不但有利于政府规模缩小,为政府“减负”,而且对未来经济增长也将产生极大的影响。
就产品市场而言,由市场准入限制和地方保护主义等造成的市场割裂,使得民营企业屡屡遭遇“弹簧门”和“玻璃门”问题,如果放开电力、石油、基础设施等产品市场约束,在中国大量存量资本急需寻找出路的情况下,容易激发新的一轮投资热潮。而像教育、医疗等部分公共物品的提供在一定程度上向市场放开,也极易吸引民间资本进入这些行业,同时市场竞争也容易推动公立机构服务效率的提高。
就要素市场而言,通过土地流转制度改革、劳动力户籍制度改革、资本市场改革等一系列改革,要素利用效率和配置效率将会进一步提高,不言而喻将从供给方面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助力。
进一步而言,除了政府与市场关系需要调整外,政府与社会的关系也需要调整,其主旨仍是放松社会约束,鼓励各类社会组织的发育,政府需要做的只是疏导和规范。
正当的社会组织应当是政府的助手而非对手。环境保护、收入分配调整和增加就业均是传统意义上的政府职责,但是一些社会组织却主动背起了政府包袱。民间组织并非一定就是逐利的,经济水平提高后人们也有奉献社会的需要。
总之,释放市场约束,让千千万万的消费者、厂商和社会组织来自己做出决策,是激发市场活力的重要途径。
□吕冰洋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
□本版稿件统筹 新京报记者 李蕾 插图 师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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