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
菲茨杰拉德和他的爵士时代

　　巴兹·鲁曼导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今日国内上映，影片改编自美国作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原著，这是近一年来继《安娜·卡列尼娜》《悲惨世界》《远大前程》后国内大银幕上映的第四部西方名著改编电影。名著对导演和演员来说充满挑战性，尤其像菲茨杰拉德和他笔下奢靡的爵士时代，更是很多电影人诠释梦想的激情所在。因此，导演重塑经典、明星扮演名著中的人物，都是促使影史时隔不久就有翻拍版本出现的原因。

　　■ 溯源

　　书

　　写在“最好的时代” 盛在“最坏的时代”

　　《了不起的盖茨比》描述了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经济腾飞时期社会上流阶层的隐秘故事，小说通过一个名叫尼克·卡拉威的普通人，目睹并讲述大富翁杰伊·盖茨比的个人感情经历，为“爵士时代”送上了一曲挽歌。《了不起的盖茨比》被视为美国文学“爵士时代”的象征，刚出版时并不受欢迎，菲茨杰拉德在世时的总销量只有2.4万本。在大萧条以及二战时被忽略，直至50年代再版时才受到广泛注目。其后的数十年它更成为美国中学、大学文学课的标准教材。

　　影

　　从默片到“说唱横行”的5次翻拍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二十世纪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发表于1925年。好莱坞影史上曾出现过四个版本的同名电影：1926年，由奥斯卡影帝沃纳·巴克斯特主演的默片《了不起的盖茨比》是最早版本，但该片已失传，仅留下了不超过2分钟的片花；1949年，阿兰·兰德和雪莉·温特斯主演的版本，是现存最早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胶片。

　　迄今最著名的改编，是1974年的版本，男女主角罗伯特·雷德福和米亚·法罗都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巨星，编剧更是大名鼎鼎的《教父》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影片最终获得奥斯卡最佳服装和最佳电影音乐奖；2000年的电视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由托比·斯蒂文斯和奥斯卡得主米拉·索维诺主演，反响平平。

　　2008年澳大利亚导演巴兹·鲁曼取得改编版权后，准备开始第五次翻拍。2010年，巴兹·鲁曼搬家到了纽约，潜心修改影片剧本，并走访了大量的富裕人士，采访他们的生活和习惯等等。2011年电影拍摄工作被确定了下来。男主角盖茨比，鲁曼找到了1996年曾经合作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后者还向鲁曼推荐了好友托比·马奎尔出演盖茨比的好友尼克·卡拉威；凭《成长教育》提名奥斯卡影后的凯瑞·穆丽根扮演黛西。

　　影片的美术和服装设计依旧是鲁曼的长期合作伙伴，也是他的妻子凯瑟琳·马丁担当，电影配乐则由纽约著名嘻哈歌手Jay-Z负责，他也是影片执行制片人之一。鲁曼很喜欢在非当代背景电影里使用当代流行音乐，譬如《红磨坊》讲述的是19世纪末的巴黎，电影里你却能听到上世纪90年代涅槃乐队的摇滚歌曲。因此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上世纪20年代的纽约派对上，能听到黑人说唱并不奇怪。

　　作者

　　菲茨杰拉德 爵士时代代言人

　　“爵士时代”是由菲茨杰拉德杜撰的新名词，而这个词就像是从那个时代兴起的爵士音乐一般，时髦、热闹。《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菲茨杰拉德写出了不惜一切的享乐精神，疯狂的追求刺激以及繁华之下的空虚迷茫。

　　除“爵士时代”，还有另外一个名词“迷惘的一代”（Lost Generation）来定义上世纪20年代，通常指在一战期间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迷惘的一代”曾怀着民主的理想奔赴欧洲战场，目睹人类空前的战争后对社会、人生大感失望，表现出一种迷惘的情绪。上世纪20年代同时是美国经济大发展的年代，前所未有的工业化浪潮，诸如火车、汽车、电话、无线电等刺激了民众消费需求与消费欲望，以及生活方式翻天覆地的变化。

　　菲茨杰拉德和妻子珊尔达·莎尔生活在那个年代，他俩就是那个时代最时髦最受人欢迎的社交名人，伍迪·艾伦的《午夜巴黎》对两人的生活进行了片段展示。一方面他们通过小说表达对时代的失望；另一方面，年轻美貌的他们也追求物质带来的刺激。可以说菲茨杰拉德写出了爵士乐时代，他本人就代表了那个时代。

　　1940年，44岁的菲茨杰拉德死于心脏病发作时，已是相当贫困，评论家都批评他生活腐化、自暴自弃，所以短寿。1948年，在精神病院中的珊尔达·莎尔因为一场大火也去世，夫妇俩的墓志铭来自《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就这样扬着船帆奋力前进，逆水行舟，而浪潮奔流不歇，不停地将我们推回到过去。”

　　■ 猜想

　　谁是电影中的菲茨杰拉德？

　　尼克·卡拉威（托比·马奎尔饰）

　　小说里，尼克·卡拉威是故事的叙述者。就像菲茨杰拉德所写，尼克从明尼苏达州的圣保罗来到纽约，希望在那里创造他的财富（菲茨杰拉德的意图是介绍当时背景，尼克所在的证券行业正蓬勃发展）。为了创造他的财富尼克放弃了成为作家的梦想。他在长岛暴发户聚集地西卵租住了一个小平房，碰巧紧挨在神秘的盖茨比先生府邸旁边。尼克又非常凑巧的正好是盖茨比的梦中情人——黛西·布坎南的表哥，他一步步被诱惑进入盖茨比的世界……

　　从读者和观众来角度来讲，尼克·卡拉威似乎就是菲茨杰拉德的化身，都是作家身份见证了这段经历。菲茨杰拉德本人也承认过，“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真实地生活在世界里，还是我是在扮演我小说中的一个角色。”尼克和菲茨杰拉德出生于同一年——1896年，来自同一个家乡，明尼苏达州的圣保罗。

　　在自传文集中菲茨杰拉德写道：“我在几本书中，都有描述一个乐观的年轻人在经历了一系列价值观冲击后，所产生的心理崩溃，这种心理崩溃他很久后才意识到。”尼克·卡拉威，在盖茨比的故事中，经历了相似的崩溃，然后才回到圣保罗写出他的书。

　　杰伊·盖茨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

　　从菲茨杰拉德档案馆收藏的姞内瓦·金的书信中表明，盖茨比身上也有他的身影。1915年1月4日，当时就读普林斯顿的菲兹杰拉德回家过圣诞节，见到了小自己两岁的姞内瓦。1月5日晚上他们跳了一整夜的舞，离别时出于害羞没有接吻，只是握着手说要互相写信。小说也有这个桥段，只是盖茨比吻了黛西。之后菲茨杰拉德多次回来看她，1916年8月，姞内瓦的父亲告诉他：“穷小子休想娶富家千金。这句话终结了这段感情，也带来了难以磨灭的耻辱。小说里，盖茨比的遭遇同样如此。

　　1917年春，美国宣布参加一战，菲兹杰拉德顺着人潮参了军，还没等到被派上战场，一战结束了。小说里，盖茨比上过战场。这似乎证明菲茨杰拉德用盖茨比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使命。1918年，菲茨杰拉德认识了珊尔达，同时也收到姞内瓦的信，她要和父亲生意伙伴的儿子订婚了。多年后，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写道：穷小子盖茨比功成名就，在纽约长岛黛西家别墅的对岸买了一栋巨大的豪宅。他不敢贸然拜访黛西，只是每天举办豪华派对，希望有一天能吸引黛西的注意。

　　1940年菲茨杰拉德去世，他的初恋姞内瓦则多活四十年，亲眼见证菲兹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一版再版，被奉为美国经典文学。可她毕生都把当年的情书和日记锁在柜子里，从未想过站出来说“我就是那个黛西。”

　　■ 对话导演

　　巴兹·鲁曼：希望中国观众能感受到电影背后的意义

　　记者：你觉得莱昂纳多和盖茨比之间有相似点吗？

　　巴兹·鲁曼：他和盖茨比最大的相同点是对事物的坚持，他对表演的投入和执著，就像盖茨比在电影中对那抹绿光的执著。我跟你分享一个故事，我在拍莱昂纳多最后一个场景时，他当天要接着去另外一个剧组，但他依旧反复地表演那句台词，也就是托比·马奎尔对他说“你不可能回到过去”，他回答：“我能回到过去”，我感觉演了5000遍他都不罢休。后来我硬把他塞进出租车里，他在车里还在说：“导演，我们要不再来一遍。”我在好莱坞，还没见过第二个这么努力的演员。

　　记者：十几年前你就和莱昂纳多合作过，这次和他合作有何不同的感受？

　　巴兹·鲁曼：当年他才19岁，是个阳光男孩，是我教他来表演。如今他成为成熟男人，可以掌握好自己的才华和命运，在现场我们就像搭档。

　　记者：很多人会觉得一部讲上世纪20年代的电影，为何要放入如今流行的嘻哈音乐？

　　巴兹·鲁曼：你要知道菲茨杰拉德写作《了不起的盖茨比》时才29岁，他把街头流行的黑人爵士乐放在小说中。1925年出版后，很多评论家批评他。所以拍这部电影时，我用到了如今流行的黑人音乐——嘻哈，我不要镜头配着暗淡的色调像是在回忆往昔，因为读了小说的人都应该知道，核心是要有当下的感觉。

　　记者：很多人说这部小说和现在中国有点像，你觉得呢？

　　巴兹·鲁曼:确实，十年前我来到中国时没有这么多高楼，现在到处都是，和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差不多，人们赚到很多钱，拥有更多。我觉得这是需要注意的现象。

　　记者：你在意中国的票房吗？

　　鲁曼：一点不在乎不太可能，毕竟投资人给你钱要负责。幸运的是影片北美票房还不错，不需要中国观众来埋单。我更在乎的是有更多中国观众来看这部片，感受到故事背后的意义。希望中国观众能从这部美国小说映照自己社会的现实。

　　记者：有人会觉得这部电影太过物质，你希望中国观众在电影里得到什么？

　　鲁曼：中国的年轻人或许也会对爱情悲剧感兴趣，也许是被海报上的莱昂纳多吸引到影院。这部电影里有很多香槟、珠宝、华服，充满着诱惑。不能说这些都是坏东西，毕竟穿着漂亮的西装也能写出很好的小说。但每个人的生命都需要力量、需要平衡，你要拥有有意义的人生，而不仅仅是物质。

　　C18版—C19版专题统筹 李世聪 采写/新京报记者 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