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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4.14早晨8:45
司机又在门口等我们,我们今天再去耶路撒冷。上次去我病了。
耶路撒冷老城很小,有围墙。我们沿着耶稣受难的十四处行走,有背上十字架的地方,有摔倒的地方,有人帮助他的地方,有他手扶墙的地方,有判他死刑的地方,这地方现在是教堂里面了,(原来都是户外的山上)里面有一块石板,耶稣死后在此裹上衣服,还有死时山崩地裂的山石,他的血顺着石缝流下来。教堂里面还有像教堂的小建筑,这是耶稣的墓地。
出来教堂,沿街都是穆斯林的店铺,各种新老旧物青菜水果,像新疆的大巴扎。
沿胡同上行,透过修补的墙缝中我们看到了哭墙,很高,很大的石头。这里原是犹太教堂,被毁后剩下这堵墙,上面七层地下七层,七层上面都是后来土耳其人新修的。
我们下来走近哭墙,要戴帽子的。犹太士兵和百姓一样贴着哭墙祈祷,还把小纸条塞到石缝间。我也贴上去,手里有个鸡蛋,这是我怕胃疼的随时吃品,在墙上我磕了这个鸡蛋,回头给了杨波、施谦分享,说了句我给你们祈福了啊。
中午饭是三蒂带我们来到她妈妈的朋友家吃的,没想到这对美国老夫妻住在宗教圣地的正中心,上了他们家楼平台,左边伊斯兰清真寺的高塔,右边基督教堂的圆顶和大大的十字架,还有前方伊斯兰三大之一的金顶清真寺。这些圣物间是繁杂的民居,他们没有因圣物的存在而强拆任何民居,他们相拥相衬,互为依存。
不可思议,我突然想画这个顶楼,这是这些天来唯一要画的地方。主人是基督徒,他们从事各宗教间融合相处的工作,他们有犹太朋友有穆斯林朋友,我说能把他们家庭请到这个屋顶吃饭吗,如果能那将是天赐神机。女主人爱写故事,我说你写故事,我画画,我们合作在特拉维夫美术馆展出怎么样,她说想想,给点时间。
我等不及呀,真希望她能合作。
“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忘的午餐”,这是临别我写给她的留言。
下午换了司机,他将带我们去巴勒斯坦。穿过拥堵的马路,很快就到了巴勒斯坦关卡,没看护照就让我们进去了。以色列的车是不能进去的,出租车可以。过了关口就是扬尘四起的巴勒斯坦。他们喜欢中国人,脸的笑容都写着。这些天我没有感到以巴之间的紧张,就连路边的烧黑了的炮楼儿也只是像旧物一样无法让我联想以巴的紧张关系。我在中国看了二十多年新闻联播,好像天天巴以打架,到了巴以怎么看不到呢,很多宗教很多各种人都生活在小小的耶路撒冷,没有任何别扭。
是不是新闻或者艺术永远遮蔽着现实呢,或者说任何事物都是庞大现实世界里的一颗灰尘呢。
在联合国造的难民营边上我们见到一个中年,胖胖的,他是International Academy Of Art Palestine的校长(巴勒斯坦国际艺术学院),名字叫Khaled Hourani,我们就叫哈力。
哈力的学校很小,一座小楼,有30多个学生,不是政府出钱,也不收学费,是挪威国出资的艺术学校,有来自各国的教授来上课,他还展过一张毕加索的画,两个实弹战士一尺之内守着“毕加索”,犯人临摹的毕加索像犯人自己,这些作品参加了上届卡塞尔(文献展)。
哈力带我们去难民营,那里有一小屋是他学生的画室,一男一女,男的画画,女的搞行为,墙上还有她扮成日本女子的行为照片。哈力买了件他们的小作品,是铁做的小玩具自行车,用了50以币,我懂得他的用意,用200以币买了一个小包和一个大包,大点的能装iPad,小点能装iPhone。我还说我愿意买那沙漏,那是一个学生用巴以之间的墙磨成沫沫放在时间的沙漏里,他打完电话告诉我1000美金。然后他又带我们转了市中心,很像中国的县城,他说都是中国造的,连德国香肠里的肉也是中国的。他请我们吃了小甜饼,是奶酪的,还看了阿拉法特的墓穴,是个非常当代的极简建筑群。一个单独的房子,四周大玻璃,里面是石棺,上面是阿拉伯长长的文字。
虽然这次以色列之行现金不足,还怕把孩子惯坏了,毕竟是一个学生作业。但临别,我咬牙还是买下了那个沙漏。
怀抱易碎的时钟沙漏,里面的沙是巴以的墙,这是一个出色的作品。
回去的路上,司机迷路了,他想去另一条回以色列的路。我们穿行在巴勒斯坦的山间,山间的房子上都有大大的黑色水缸,巴勒斯坦的水来自以色列,每个月以色列都给他们断水一两天。
问来问去终于驶上了正式通往特拉维夫的大路。行驶通畅,没有人,也没有车,整条大路像是仅为我们铺设。
晚霞中,前面是以色列关卡,两个女兵拿着枪,是大大的冲锋枪,要我们护照,女兵很厉害,我们很紧张,我又好想画这个女兵。
过了关卡,这边是以色列了,没有尘土,没有噪音,很多树木,一个正统犹太人悠闲地行走在晚霞里,远处特拉维夫的楼房像曼哈顿的剪影,我住在那儿已经几天了,没有发现那么多楼,巴勒斯坦的半天就让我有了新鲜的眼界,回头望去,巴勒斯坦的山上到处也是以色列的租界区,还有巴勒斯坦的男女老少站在租界区的必经之路,以示抗议。
(作者系画家,本专栏是其旅行日记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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