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火线》：战争纪实与烽火童话

　　【电影笔记】

　　《穿越火线》对再现战争的追求干净地甩脱了炫技的色彩和史诗性的加工，结结实实地为我们还原了当代战争的本来面目——酷炫的背后是吞噬一切的力量。

　　《穿越火线》投射的读本多得出乎我的想象。循着亲子脉络，这分明是一部平民版的《飓风营救》；沿着战事使命的轨迹，又能找到《拯救大兵瑞恩》的影子；你若是抱着战争大片的心态观摩，它亦能给你抖落《黑鹰坠落》的追求；如果你是一个机甲迷，它还搬出山寨《变形金刚》供你消遣；分析它用孩童切入战争的手法，又与其老乡的《布列斯特要塞》同宗。这些丰饶的电影元素显然深受好莱坞电影的蛊惑，但它又是结结实实的俄罗斯特产。

　　影片的内核并不算靓丽，主要讲述一位母亲穿越不可逾越的火线，涉险奔赴南奥塞梯战区营救幼儿的故事。为孩子上刀山下火海是母性的本能，这样的尝试我们不仅在电影中常见，在现实生活中也不乏案例。故事的始作俑者显然深谙此道，于是他们将这个故事装进了一场现代战争的模套中。血淋淋的事实是，2008年8月8日，当我们正沉浸于北京奥运开幕日的喜庆，邻邦格鲁吉亚和俄罗斯却因南奥塞梯的控制权爆发战争。战事持续一周，并造成1600名南奥塞梯平民死亡。这个离我们那么远，又这么近的战争，赋予了影片独到的纪实手笔。

　　影片分两线视角。一线借儿子童话幻想的视角，试图将这场战争调到科幻英雄频道。其中路上大卡车幻变成机械怪兽的联想，显然是美式《变形金刚》的精髓，制作上虽不敢望其项背，但也侧漏出了俄罗斯人不惜血本的豪情。片尾孩子更是将与妈妈的逃亡看成是与“火龙”与“机器豹”的生死角逐，进一步彰显出创作者童话般的追求。这种吃力而又超现实的手法，恐怕也只有俄罗斯人干得出来。当然，孩子的童幻不过是艺术化的调剂，另一线母亲的现实视角才是正道。母亲视线所及，战火突然而无情，上一秒同车的大姐还在给她递来苹果，下一秒就被无情的导弹炸飞。这部分导演的追求显然是纪实，欲借着母亲追随战火的九死一生，还原发生在格鲁吉亚的那场现代战争。

　　《穿越火线》主打亲子，但对战争戏的追求超越了近年大多数战争大片。这么说不仅在于它出动了多少苏-24和T-72，用了多少M4和达纳火箭炮，调度了多少万群众和军队，而在于它对再现战争的追求干净地甩脱了炫技的色彩和史诗性的加工，结结实实地为我们还原了当代战争的本来面目——酷炫的背后是吞噬一切的力量。依托堪称“闪电战”教科书的格鲁吉亚空地协同战例，《穿越火线》尤对当代城市巷战进行的重塑，在一定程度上可与《飞鹰坠落》等媲美，片中装甲与陆战队的协作，可视为银幕战术经典。

　　在今年好莱坞大片集体不争气的契口，俄罗斯人的《穿越火线》可谓生逢其时，然俄罗斯人也仅只是贡献了战争部分的经典，全篇整体离经典还隔着一个南奥塞梯的距离。其软肋正在于童幻与现实的杂糅，过于追求艺术的升华而让战争的现实有所弱化。

　　□曾念群（北京 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