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
□孙文祥(旅德专栏作家)
从我如今栖居的这个德国西边小村庄到比利时弗林豪斯,53公里的自行车骑程,一共要经历26个难度不一的上坡。这个世界,从球员、到记者、到农民工、再到酒吧里的坐台小姐,每个人都在抱怨自己从事的工作是多么艰难和不易,然而我坚持认为,自行车运动才是最苦逼的。尤其是在爬坡过程中,当体内的乳酸代谢达到一定水平,随之而来的巨大肌肉胀痛,绝不是自我激励可以解决的。
坦白地讲,我算不上自行车运动超级发烧友。年轻时练摔跤,我每周四和队友打一场橄榄球;退役后上了大学,我每星期和同学踢两场足球。但如今,我一个人孤魂野鬼生活在德国,集体项目是没法再指望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肉球,我只好自玩自的,所以时不时会在一个人滑雪时遭遇雪崩,一个人骑车时遇上阿拉伯流氓,或者一个人健身时,被百公斤的杠铃压在胸口喘不了气。
竞技体育在今天的名声,其实并不算好。记得在2003年那部让德国民众哭得稀里哗啦的足球影片《伯尔尼的奇迹》(Das Wunder von Bern)中,导演荣克·沃特曼在影片开头有一段无比煽情的话:每个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每个人需要一个梦想,每个国家需要一段传奇……
然而不久前有消息传出,说前西德国家足球队之所以能在1954年创造“伯尔尼的奇迹”,也与兴奋剂有关,而且事后有球员承认确有此事。
不属于兴奋剂重灾区的足球项目姑且如此,你还会相信自行车运动的清白吗?你认为,环法赛场那些上了发条的车手,有几个不是“药罐子”?
2007年,我在法国写过一篇和环法有关的评论——《请珍藏好你的每滴眼泪》。从2007年到现在的六年中,德国车手乌尔里希栽了,西班牙车手康塔多栽了,哈萨克斯坦车手维诺考罗夫栽了。最后,只有一个睾丸,却有七个环法总冠军的阿姆斯特朗也承认,自己是个“药罐子”。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即使今天的环法已经成为兴奋剂和丑闻的同义词,可当我2013年7月21日以非记者身份重返巴黎香榭丽舍大街,想看看最后一天的赛事结束后,黄衫会穿在谁的身上,我发现,在街道的两旁,仍然挤满了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车迷。于是我开始纳闷,是今天的世界对骗子愈发宽容,还是这些车迷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既然都是“药罐子”,看看哪个“药罐子”更强,也是好的。
写今天这篇文字时,正逢德国大选。不管哪个党派获胜,未来的德国政府都将从9月26日开始,针对是否需要制定专门的反兴奋剂法规进行讨论。
重新回到自行车运动中最让人难受的爬坡阶段。如果你因为没有用药,体内的乳酸代谢让你感觉大腿肌肉快要融化,你可以像我这样,看着马路两旁正在关注你的农民,说不定咬紧牙关就挺过去了。
没有农民为你喝彩?还有牛羊在看着你呢。
■ 新闻背景
从9月26日开始,德国政府将针对是否需要制定专门的反兴奋剂法规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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