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绝体系到门派政治

　　■ 剑桥金庸（7）

　　第一次“华山论剑”所创立的“五绝”体系，即东西南北诸方位的武术巨头相互承认的共治秩序，由于各大派系之间的扩张和摩擦，在不久后又爆发了新的危机而濒临崩溃。如果五绝体系继续延续下去，中国武术史将会与后来的发展大不相同。

　　经过十三世纪前期和中期的第二次和第三次论剑，补充了“中央顽童”周伯通、“北方骑士”郭靖和“西方狂人”杨过等新的武术大师，而得到了强化和修补。当蒙古帝国兴起，宋王朝走向灭亡之际，正是以郭靖为首的新五绝体系在1259年的襄阳战役中击退了蒙哥的劲旅，而暂时保卫了宋政权的安全。

　　然而蒙古人的征服战争终结了这一进程：几乎所有的顶尖武术大师都在十三世纪七十年代的蒙宋决战中殒殁了，大量的中青年武术家也死于这场战争。在1280年后，旧体系已经荡然无存，而武术世界的平均水准也大为下滑，不过这也导致了武术世界结构的深刻变革：个人的力量显著下降后，门派的重要性就日渐凸现出来。门派不仅是武术本身的标志或武术传承的形式，它本身就成为武术家联合的最重要组织，并且以此形式攫取了武术世界的领导权。

　　门派有着武术学院的意义，它为武术家的成长创造了一个和其他社会生活相分离的环境。门派是这样一个机制，武术学习者通过签订为自己门派服务的契约，而换取长期的投入的武术教学。也通过这种方式，门派对其成员就具有了人身控制权，武术家所获取的超人力量，也成为门派自身的力量。它能够以此为基础，在更广阔的社会空间去攫取权力。这是门派政治兴起的基本动因。

　　但门派运动中也隐藏着潜在的弊端：各门派既然被分开了，他们虽不介意其成员去学习其他门派的武术，但是却绝不希望自己的武术被其他门派得知。这将导致各门派之间的相互防范和敌对。门派之间的对立也会导致武术家技能的单一化，使得格斗水平停滞不前。如果个人的力量无法达到一定的水准，会使得对门派的依赖性更为增强，个人与其门派之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而这无疑只会进一步加剧门派之间的对立趋势。这一恶性循环将导致门派政治在几个的繁荣后陷入无法逆转的衰落。

　　元代初期，少林这一最古老的门派由于远离抗元战争而得以保全，在争夺权力真空的斗争中再度成为武术世界领袖，崆峒和昆仑派处于西方荒僻地带，吸收了避难的武术家也迅速崛起。同时，从汉族抵抗运动剩余力量中涌现了武当、峨嵋。它们与五绝等旧武术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已是全新的形态与秩序了。

　　□新垣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