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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话与普通人

2013年10月12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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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语言跳蚤

  以前的推普似乎大多在强调宏观层级,近些年开始重视中观,而微观层级现在还不怎么被人关注。

  □李计伟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教师,语言学博士

  九月的第三周是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日前,教育部发布消息称,我国能用普通话交流的只占总人口的70%,而且大部分普通话水平不高,尚有4亿多人不能用普通话交流,尤其是在农村、边远地区和少数民族地区,推普任务仍十分繁重。

  方言学家调查方言,以前总是爱找有一定文化程度、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居住地的、上了年纪的人,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交通通讯的便捷,我们每个人跟这个世界的联系都更加频繁更加密切了,双语人或多语人越来越多,理想的“发音人”也越来越难找。人在旅途,遇到困难无可避免,其中一个就是“语言困难”:有语言使用的困难,有语言学习的困难,有语言知识的困难,还有语言决策的困难,等等。

  拿我来讲,上大学离开家,开始学习普通话和进一步学习英语;掌握了普通话,学校用,工作用,高层次的社会交往用,回到老家,又变得跟王宝强一样。现在我工作了,到了广州,听不懂粤语,不会唱粤语歌,有了语言使用的困难,为了融入当地生活,那就要学习,于是又有了语言学习和语言知识的困难;现在有了孩子,我想让她从小学说粤语,于是又有了与上哪家幼儿园相关的语言决策的困难。我母亲也随我生活在广州,她完全听不懂粤语,说粤语的人也不能完全听懂她的老家话;她与同住一楼的四川阿姨聊天,彼此虽不能听太懂但尚能自得其乐,但其他活动基本上都需要我做翻译了。

  我与我的家庭,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终端。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我们所面对的语言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是生动活泼的,也是会出现一些困难的,它同我们每个人的生存、发展息息相关,我们希望在语言生活方面得到关注、得到指导、得到帮助。

  “推广普通话”的内涵远比其字面所展示的要丰富得多。“推普”不是一件工作,而是一项系统工程。语言生活是分层级的。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前副主任、著名语言学家李宇明先生把语言生活分为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级。要保证高层次、跨地区、跨民族的大范围交际的畅通,就必须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这属于宏观,这是主旋律;要允许不同行业、领域的语言水平有所差异,要看到各民族语言和各地方言的文化性与资源性,这属于中观,这是变奏曲;至于语言生活如我及我之家庭者,就属于微观了。每个层级有每个层级的特点,每个层级也应该有每个层级的规划、政策和服务措施。

  回到开头。我们以前的推普似乎大多在强调宏观层级,近些年开始重视中观,而微观层级现在还不怎么被人关注。比如,我母亲毫无疑问是那4亿之一员,应该是被推普对象。但是,要向如我母亲者推广普通话,就会碰到问题:谁来为她推普呢?在“语言效益”不高的情况下,她愿意学吗?

  在普通话正在成为全球华人通用语的时候,在第十六届“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们不能只是认识到尚有30%的人不会说普通话,任务还很繁重,而是应该把工作推向微观,分析普通话之于社会终端个人的语言效益,建立健全社会语言服务组织,逐层逐步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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