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之痛

　　●新西游记

　　□孙文祥(旅德专栏作家)

　　为了帮助移民更好融入社会，德国政府自几年前开始设立融合班，学习的内容从语言到政治再到社会风俗，包罗万象。在这样的课堂里上课，感觉就像在联合国开会，不同的口音，不同的皮肤，以及不同离乡背井的原因。以前让我不解的两伊战争，非洲的毒太阳，库尔德人遭屠杀，以及前南斯拉夫民族纠纷，如今都有了现实的了解机会。

　　移民来到新的大陆，自然没有上流社会的人那么绅士。比如巴黎就有专门针对中国游客下手的扒手和抢劫犯，多数来自新移民。和巴黎相比，德国还算秩序井然。只要你不拿着一堆钞票在大街上挥舞，基本不会被盯梢或引来杀身之祸。此外，在德国，公开的歧视也被视为大不敬，一旦露出苗头，不仅默克尔会站出来呼吁，媒体也会大加批判。

　　然而，这种整体上的和谐，并不代表在今天的德国，“人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感到幸福”。就以刚刚在奥地利结束的欧洲乒乓球锦标赛为例，当德国女队在决赛中3比1击败罗马尼亚，15年来首次将女团冠军收入囊中，现场居然出现了大规模的沉默抗议。而原因只是，在德国女队夺冠的阵容中，从主教练施婕，到队员韩颖、单晓娜、吴佳多、孙祯琦，几乎是清一色的中国面孔。显而易见，为数不少的现场观众觉得，与其说这是德国乒乓球女队的历史性突破，不如说是雇佣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为这一幕的发生，乒乓球这几天在德国成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话题。说什么的都有，既有媒体为韩颖、单晓娜、吴佳多、孙祯琦鸣不平，认为不该用“雇佣军”称呼她们，因为她们中不仅有一人是在德国出生，另三人也都已经在德国居留了八年以上。也有媒体设问，说过去这些年，中国人已经把乒乓球世锦赛各个单项赛事的决赛变成了内战，现在连欧锦赛冠军领奖台上也站着清一色的中国面孔。这么下去，有意思吗？

　　要说意思，连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但这又能怪谁呢，怪施婕不该同时招入四张中国面孔？怪那些金发碧眼的欧洲姑娘一碰上横拍和弧圈球之外的打法就办法全无？还是怪德国移民局当初没有考虑到这些中国姑娘水平太高，会抢走别人的饭碗，而拒绝她们入籍？

　　想来想去，似乎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中国乒乓球实力太强，强到即使未来有朝一日被赶出奥运大家庭，也不会有太多人帮着喊冤。

　　至于施婕和她的队员，也没必要把这种事和歧视联系起来。这只是全球化之痛，在地球哪个角落都会遇到。这就好比，当一个非洲人在上海街头被电视台记者问到“请问是上海热，还是你们非洲热”时，无论他怎么声称“自己不是非洲来的，而是在上海晒黑的”，都是不会有人信的。

　　■ 新闻背景

　　日前，包括主教练和四名队员均为华裔的德国女乒夺得欧锦赛团体冠军，但现场观众因排斥新移民，表示“我们不为华裔鼓掌！”这让德国乒协主席深感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