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 埋住两消防硬汉身躯

　　新京报讯 （记者饶沛）英雄已逝，但请人们不要忘记他们是怎么牺牲的。昨日，北京市公安局消防局通报了石景山喜隆多商场火灾中，遇难消防战士刘洪坤、刘洪魁死因的调查结果。由于长时间炙烤，建筑物天花板掉落、地面发生塌陷，继而连带墙体倒塌，导致两人被埋压而身亡。

　　警情

　　十余电话报警麦当劳先起火

　　火警记录显示，麦当劳餐厅是首先着火地点。10月11日2时59分，几乎是同时，十余个报警电话打进北京市119指挥中心，报警称位于石景山区的喜隆多购物中心一层的麦当劳餐厅发生火灾。

　　遗憾

　　遗体几米外就是安全出口

　　经缜密调查，消防部门根据现场痕迹分析，两人在来到喜隆多商场四层西北角时，由于长时间炙烤，建筑物天花板掉落、地面发生塌陷，继而连带墙体倒塌，导致两人被埋压而意外身亡。

　　距离两人遗体几米外，就是商场四层的安全出口。

　　遗体

　　遗体姿势 判断两人相扶

　　北京市公安消防局局长张高潮说，“找到他们时，两个人的遗体在一起。身下是四层的楼板，身上压着天花板和抽油烟机等杂物。看他们的姿势，好像是发现倒塌后，一个人扶了另一个人一把。”

　　遗言

　　“烟太大，迷路”

　　在石景山消防支队司令部参谋张岚的手机上，还保留着与刘洪坤的通话记录。5时30分许，刘洪坤在火场外更换装备时给张岚打了一个电话：“看看有没有饮用水，里边温度很高，攻坚组队员体能消耗很大，需要补充水。”

　　而刘洪魁则不断地在自己的阵地内巡视、指挥消防车辆停放，有效确保了前方的灭火水源供应。

　　11日6时10分，刘洪坤通过电台最后一次与后方联系，称烟太大，他们迷路了，请求后方派人联系，而后失联。

　　刘洪坤，终年35岁；刘洪魁，终年28岁。

　　■ 追问

　　1 为何只有两人前往侦查？

　　“你们的衣服不适合进入火场，原地待命。”——刘洪坤

　　北京市消防局：两个人是组成一个侦查小组的最少人数。银河消防中队的消防战士张广鑫回忆，11日早上6点，发现商场四层的上沿开始冒烟后，刘洪坤走过来，招呼刘洪魁、张广鑫和陈欢三人“跟我一块从东边进入侦查”。

　　几人从东侧小门进入，一直走到商场二层和三层之间，此时浓烟已蔓延到三层东侧，由于刘洪魁、张广鑫和陈欢负责后勤保障，并没佩戴空气呼吸器，刘洪坤带着大家重新返回二层，让陈欢和刘洪魁去取空气呼吸器，他带着张广鑫进入二层室内。

　　刘洪魁随后戴着空气呼吸器赶了回来。“参谋长（刘洪坤）的面罩挂在脖子上，我帮参谋长拿着帽子，他戴上面罩。”张广鑫回忆，因他和陈欢穿的抢险服防火性能差，刘洪坤发出指令“你们的衣服不适合进入火场，原地待命。”，说完便与刘洪魁一起冲进了浓烟中。

　　2 无人被困，侦查是否冒险？

　　“火势猛烈，如果把商场17米外的居民楼引燃，损失将更惨重。”——北京市公安消防局

　　北京市消防局：火势猛烈，在商场西侧17米外是苹果园南路甲23号居民楼，在高温炙烤下，面向火场一侧的部分底商玻璃被烤化、灯箱广告变形。如果放任火势蔓延，把居民楼室内的窗帘等物品引燃，将面临更惨重的损失。大楼东侧，与楼体相连的有网吧、旅店、电玩城和一座商场。商场北侧16米外也是一栋居民楼。这些因素让消防部队指挥部决定，请求大吨位水罐车增援，采取“近攻内战”，尽快控制火势。

　　北京市公安消防局指挥中心主任王宏飞说：“当时三层的火很大，必须寻找新的突破口，实施内攻。”而参谋长的职责就是随时掌握火情、制定全面的作战方案。

　　也有消防战士回忆说：“有人说商场四楼是餐厅，里面可能有大量煤气罐。”

　　3 两人在楼内有哪些发现和突破？

　　“几乎是走到哪儿命令下到哪儿。” ——北京市消防局对刘洪坤火场侦查的评价

　　北京市消防局：事后调查显示，刘洪坤、刘洪魁在这次战斗中都出色履行了职责。刘洪坤多次第一时间发现火场新险情、找到突破点，几乎是“走到哪儿命令下到哪儿”。

　　二层和三层之间的楼梯上，一道防火卷帘门挡在攻坚组面前，刘洪坤拍着八大处中队班长刘鹏的肩膀，大声喊：“水枪掩护，马上破拆！”

　　卷帘门打开后，浓烟随即卷了出来。“氧气面罩上都是灰，浓烟让人没方向感，即使有强光手电，两个人面对面都看不清，耳朵里全是大火燃烧的声音，烟气灼热感严重。”刘鹏回忆，由于消耗巨大，几个战士的空气呼吸器报警。“参谋长让我们去换气瓶，顺便把排烟机拿来。”

　　石景山消防支队司令部参谋张岚回忆表示，商场西北角已有明火，火势很大。刘洪坤指挥一个攻坚组在这里用水枪压制火势。

　　接近早上6点，刘洪坤从火场出来，指挥部要求他到商场东侧侦查火情，他找到一位熟悉商场情况的民警，了解商场东侧布局，发现商场东侧四层的上沿开始冒烟。

　　刘洪坤布置了两支水枪在东侧扑救。随后刘洪坤与刘洪魁进入商场东侧小门后，在商场二层与其他消防员交流后，二人继续向上前进。

　　6点10分起，两人与后方失去联系。

　　4 为何从失联到找到人用了9小时？

　　“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在浓烟与火焰里，绕过各个摊位，一步步摸索走了这么远。”——一位冲进火场救援的消防员

　　北京市消防局：6点10分，最后一次通过电台报告后方，两人自此失联，一线灭火的消防队员接到了命令，一面灭火，一面搜救刘洪坤和刘洪魁。“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牺牲。”八大处中队班长刘鹏说，“烟还很大，用手电照，用手摸，一个货架一个货架、一步一步往前找，但始终没有找到……”

　　11时许，经过300多名战士8小时奋战，大火终于被扑灭。但仍然没有刘洪坤和刘洪魁的消息。

　　现场指挥员所下的命令是：“要清到见地面！过筛子！清过的地方心里要保证没有！”刚完成灭火工作的消防战士顾不上休息，再次冲进火场。

　　搜救组成员张广鑫回忆说：“楼里一片嘈杂，每一层都有人在找他们。进进出出都是换气瓶的人。”

　　15时21分，一位战士在商场西北角已经坍塌的废墟里，发现了战斗服上的反光条。随后发现了二人的遗体。从两人进入的商场东侧入口到发现他们的位置，距离约90米。有消防队员表示：“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在浓烟与火焰里，绕过各个摊位，一步步摸索走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