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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李到老李:一个漫画家的私人生活史(2)

2013年10月1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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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李到老李》内页。
东西方人之间相互的理解有多么困难,从李昆武的这则讲坛趣事四格漫画中便可得知一二。
欧励行 1964年生于法国佩里格市。漫画创作爱好者,在剧本写作方面也有十余年经验。20世纪90年代初以外交官身份效力于法国财政部,曾在东亚地区以及中国工作生活15年,现任职于武汉。2005年开始与李昆武合作《从小李到老李》长篇漫画,5年后完成。

  (上接C14版)

  【对话作者】

  李昆武:西方人更感兴趣的是中国的变化

  原来我总以为,所有西方人都是老盯着我们的‘文革’‘饿肚子’等,似乎是在猎奇,抠伤疤,但慢慢我就知道,其实他们对这些很早就淡了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中国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大?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新京报:你从欧励行那里得到了哪些启发和帮助?

  李昆武:我从他那里最先感受到的是西式漫画中的那种分镜头效果,很生动,而这也是我寻求改变中国传统连环画手法所需要的。另外,他以一个西方人的视角看中国,反而比我们一些“比较熟知中国”的视角来得更独到,这也是我所需要的。他能有好多西方人对中国的理解,包括对生活、对人性、对感情的理解,这是没有国界的,只是角度不同。我吸收后,对创作是有好处的。事实证明,这也是很重要的成功因素,但不是绝对的因素。绝对因素是什么?就是中国人自己的血脉,骨头,皮肤,生活。

  新京报:如何处理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呢?

  李昆武:比如画到学雷锋时代,我的想法是一笔带过,而他却坚持要对雷锋生平作个铺垫。我开始以为这是在浪费篇幅,但听了他的解释以后才明白过来,因为他们不知道雷锋是谁,为什么要学他?一旦不作解释,自然一头雾水。所以,外文版和中文版中难免有些差异。

  新京报:这套书的封面设计有很多东方元素,有点当代艺术的感觉。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李昆武:这个封面是我设计的。法国出版社特别在意封面,很奇怪的是,所有的漫画家自己要求做封面都很难,为什么?出版社很难通得过,他们有自己的封面设计。但是很奇怪,我很顺利一下子就过了。包括后面几本书,都是我的发言权,他们都很满意。这是一个什么现象呢?后来我就发现,主要是保持东方人文化的一个元素。

  我们有一句成语叫多难兴邦,第一本书恰好就叫多难,包括“文革”,1958年,等等;兴邦,就是现在,民族复兴,改革开放的第三本;中间呢,正好是多难到兴邦之间的转折,这就是第二本。于是,第一本封面,小李,就是我自己,在一个墙壁上画“文革”,画毛主席。第三本改革开放了,我就画一个很商业化的美女在墙报上坐着,位于中间面对读者。第一本是(人头)往左,第二本是(人头)往右,第三本是中间,蕴含了咱们的一个文化现象。

  新京报:你多次在欧洲参加活动,有没有发现西方读者感兴趣的地方是什么?

  李昆武:我发现了原来认识的若干盲区。原来我总以为,所有西方人都是老盯着我们的“文革”“饿肚子”等,似乎是在猎奇,抠伤疤,但慢慢我就知道,其实他们对这些很早就淡了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中国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大?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越看越不懂,越不懂就越想懂。

  新京报:欧洲读者有些什么样的反馈?

  李昆武:2009年我第二次去法国、比利时,参加第一本书的首发式。签名售书时,遇到一个胖胖的老者,他对我说很喜欢这本书,要拿着去找中国驻比利时大使讨论。我正有些疑惑,旁边有人告诉我,这是咱们布鲁塞尔的市长,今天是以普通读者的身份来看你。布鲁塞尔是什么,是首都啊!首都市长一个人摸到书店里来找我,而且还排队,让我很惊讶。

  排在后面的读者有学者、老人、孩子,还有一个音乐家。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位老人,来自遥远的瑞典北部的一个小镇。他居然跑到了昆明,在我的工作室中见到我,他对我的工作环境特别感兴趣,他告诉我怎样用这本书教育自己的一个侄子……

  欧励行:我们不是批评,也不是宣传

  我们不是批评,也不是宣传,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因为现在在国外,很难找到跟中国有关的、比较平衡的故事。

  新京报:你们俩日常合作是怎么进行的?

  欧励行:第一本、第二本书时我住在越南的胡志明市,到第三本书的时候我到了武汉。我们一共画了5年的时间,经常在不同的地方。现在我们用电脑,不是大问题。

  新京报:出版社会预支稿费支撑你们的费用吗?

  欧励行:是的,在法国、欧洲是这样,出版社给不少钱做这种项目。我们预算够了,就可以这样子。

  新京报:由于中西文化冲突,据说你们俩在合作时也会发生碰撞甚至争吵。

  欧励行:最开始,我们会设想国外对中国的哪一方面想要了解。比如说,李昆武觉得也许外国人会有兴趣知道中国的生肖属相。但是后来我就发现这种介绍方式不适合西方人,事实上西方人没有兴趣知道中国人属马、属龙有什么意思。我们有兴趣的是其他方面。所以,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设计一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是西方人有兴趣的。

  新京报:老李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怎么能变成一个中国人的样板,让外国人感兴趣?

  欧励行:我最大的工作就在这里:找出他生活的哪个部分,别人是感兴趣知道的,怎么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比如,刚开始我没想到他会说“文革”的事,会说自己家里人的事。这些比较个人的事情,我们没想到他会全部说出来。

  新京报:刚开始他不愿意吗?

  欧励行: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愿意。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让他理解,说自己的就能感动别人。我们的做法是通过李昆武的生活,让其他的中国人觉得:哎,这跟我也有关系,我的生活跟他也差不多。这样就变成了中国人的历史和故事了。我们不是想学习中国的历史,而是想了解李昆武这个人,他的生活怎么样,通过这个人来了解历史。但重要的不是历史,而是他一个人的感情,他的感觉。

  新京报: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二本,但第三本就不是以他为主人公了,而是写了很多人的故事。为什么到第三本就不写自己的故事了?

  欧励行:因为太难。说远一点的事情比较简单,他有时间去想去理解,比如说“大跃进”“文革”,现在有数据,是比较公开的。关于现在的历史,事实上还不是历史。在各个国家都是这样,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要等二三十年后才看得清楚。

  新京报:西方读者的普遍评价是怎样的?这本书与众不同的特点在哪里?

  欧励行:我们不是批评,也不是宣传,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因为现在在国外,很难找到跟中国有关的、比较平衡的故事。很多读者,尤其是美国的,在网站上留言,看得出来他们比较喜欢的理由是,这是一个人的真正的故事,我们没有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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