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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 从“邪童正史”到“不经沧桑”

2013年11月11日 星期一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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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这个1989年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

  【从新出发】

  2003年11月11日,尚是初中生的蒋方舟,在《新京报》创刊号开设了名为“邪童正史”的专栏。如今,10年过去,她已经成为《新周刊》的副主编,成为一个媒体人。

  她曾经最大的恐惧,是成为平庸的人,最大的诱惑是特立独行,现在恐惧消退,诱惑不再。10年间她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北京的深秋,寒意浓浓,蒋方舟穿着毛衣外套,光腿蹬一双高跟长筒靴,笑得很是温顺。

  我们的采访地点,是蒋方舟自己定的咖啡馆。“我快成为这里的驻店作家了。”她这么介绍这个地点。蒋方舟说自己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写作。

  成为《新周刊》的副主编之后,与写作无关的事情,多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很有被掏空的可能,所以要抓紧时间阅读写作。

  “9岁是天才,15岁是才女,25岁就是普通人了。”网友在看完蒋方舟的新书《我承认我不曾经历沧桑》后迅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采访一开始,她就提到了这个评价,“我一点都不介意,我觉得挺好的。”她眯着眼睛微笑,嘴角微张,年少时那种调皮若隐若现,只要再放松一点,她就会吐吐舌头做鬼脸,就像多年前,她在接受采访时谈到自己讨厌童年的价值观所做出的表情一样。

  年少成名,带给25岁的蒋方舟一个被直播的人生。7岁开始写作的她,人生大半时间处于公众目光汇聚而成的追光灯下。在她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都有欢呼的声音;更有质疑的声音,比如故作异调的喧嚣,甚至连写作本身也受到过代笔的怀疑。蒋方舟用来抵御这些声音的唯一的武器,是写作。

  被认为是普通人,反而让蒋方舟如释重负。

  现在,她不再只关注以个人成长为核心的世界,转向更广阔的社会和更远的人群。她的文字,从文学转向了杂文、书评,书写阅读思考的体悟。

  恪守·写作姿态

  2003年,尚是初中生的蒋方舟,在《新京报》开设了她名为“邪童正史”的第二个专栏。彼时那个来自小城市的初中女孩,被邀请至报社玩,除了被一群陌生的采编工作者围观之外,还和报社一只小猫合了影。

  “感觉非常受宠若惊。”她如此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笑得有点恍惚。

  她在《南方都市报》的专栏激发了少年写作者对名利的渴望,结束后,她一度感到不适;而《新京报》的这个同名专栏,对她而言,为她充实了这种渴望,也让她从中解放出来。她对此怀有感激。

  她甚至用自己的稿费,给父亲买了一辆摩托车,还资助了一位亲戚上大学。

  5年之后,她成为清华大学的学生,降分录取让人们认为她是高考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自己如何承受同代人所承受的高考的重压:停止写作,苦苦备考。她说自己彼时充满恐惧。

  清华百年纪念时,她写文章表达自己对大学的失望,对周围同学追求实际利益的厌恶,赢得了社会的掌声。

  如今,她也是一位媒体人,成了当年那些围观她的人们的同行,她的写作中加增了媒体写作的份额。但缺乏社会与生活经验,让她如入无敌之围,她常常变得无力,她感慨写作变得越来越艰难。

  如果说,她曾经最大的恐惧,是成为平庸的人,最大的诱惑是特立独行,现在恐惧消退,诱惑不再。早熟不再是光耀她才华的一个标签。

  焦虑·自我实现

  是的,这个1989年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

  她穿着高跟鞋,长发披肩,面对镜头的眼神柔和而多了些许对自己的回护,不再如小时候那样坦然无忌地直视。

  她已经成为香奈儿化妆品的试用嘉宾,甚至拍过一个洗衣粉广告,广告中她念的台词是:“能传统,能新锐;能妙笔生花,能浑然天成。能超乎所能,我是超能女人”,其中有一个镜头,红裙烈唇的她,被一群穿黑色正装的男人们簇拥着拾级而上,留给观众一个妩媚的回眸。她与名气带来的闹俗友好相处,笑称写作不如拍广告赚钱。

  新书问世后,一个相同的问题反复抛向她:“这些年,你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她不得不向那些始终关注她的陌生人陈述自己,剖析自己。

  关于变化,她尚未形成清晰的叙事。只有从旁观者的角度,你才能从她的诠释中捕捉到,她已经变得从容,知道如何与陌生人的探寻达成彼此舒坦的交递;也变得更焦虑,少年时代的作品让她失望,而足以让长大了的自己满意的作品,还正在写作中。新京报记者 朱桂英

  10年见证

  向逝者注目 为生者记录

  狱警唐首才微信的头像看起来年轻了许多,56岁的唐面容舒展,肤色红润。5年前,在绵阳看守所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憋着老泪,面容黝黑,像刚刚撤下战场的憔悴老兵。周末,在通州闲适的家中,他侍弄着几盆花草和一缸小鱼。

  2008年汶川地震,北川看守所警察唐首才未及寻找失踪的妻女,和同事不顾危险忙着从废墟中抢救转移17名囚犯。当时,我在北川采访偶然听到这个线索,5月24日找到集中关押那批囚犯的绵阳看守所,采访了唐首才。5月28日,新京报出版的地震特刊《活着》刊登了唐首才的故事。

  文章并不长,但作为记录者,当我在绵阳看守所那条长桌前看到这个憋着老泪的老男人仿佛叙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淡淡地讲述他是怎么失去了妻子和女儿时,我强烈地感受到那场巨灾中无数这种小人物的脆弱、坚强、失去和茫然。

  当天,我曾联系了另一个线索,北川中学一个用菜刀砍断女儿腿救出女儿的母亲,她表示不想复述这些残酷的事,拒绝了我的采访。所以,当晚赶回地震飘摇的帐篷写稿时,我用心把自己化入情境,写下唐首才的故事。

  随后的故事广为人知。一个在北京的单身女老板肖丽霞,看到我的报道后深为感动。次年的情人节,他们结了婚,婚礼上放了我的那篇报道作为海报。

  同样在那次地震中,我还报道了芭蕾女孩李月的故事。当时,我在绵阳404医院重症救护室见到绷着只剩一条细长腿的11岁李月,她虚弱,但大眼睛明亮,充满对生的渴望。

  我的摄影同事郭铁流时而趴在地上,时而攀上凳子,用镜头记录了这个在地震废墟下靠想念芭蕾舞支撑生命的女孩。随后的故事也广为人知。因为新京报的这张震撼人心的照片,李月成为2008年残奥会开幕式上的独舞女孩。

  随后的4年,李月每年出版一本书,《我心永舞》,《舞月豆蔻》,《心舞流年》……李月用细腻的笔调记录着成长。

  16岁的李月8月来北京装假肢却发现截肢内长了肿瘤。妈妈李加秀现在新疆带着几个四川老乡捡棉花,她说,“月月一个人在医院住了2个月了。”手术费需要8万多元,李加秀说,捡棉花能挣2万块,她马上回四川再借几万,能凑齐李月的手术费。

  现在的唐首才,因为糖尿病长年病休在北京。他说,妻子事业发展顺利,刚刚在廊坊买了50亩地,建新工厂。过去这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警察现在成了贤内助。

  3日,当我5年后再次联系到唐首才时,他很高兴,说一直试图打通我当时留下的电话。他说感谢新京报的报道,让他结下新的姻缘。

  汶川地震《活着》特刊,新京报记录了20个“活着”的故事。但他们也是十年来,我们记录的成上千万个“活着”故事中的几个断面。

  灾难远去,世事变迁,当年人们给巨灾赋予的各种意义都归于黯然,却只有“活着”的面孔依旧鲜活,并继续创造美好和坚强的续集。□杨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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