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世界的衰落和转型

　　■ 剑桥金庸（19）

　　当龙岛主和木岛主死后，侠客岛的武术家们回到内地，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动荡。在数十年时间中，许多门派和帮会已经式微，被新的武术势力所取代，而今他们惊恐地看到老主人的复归。

　　在许多派系内部，也出现了新老掌门人或帮主并存的冲突。这一轮冲突的爆发无疑在之前的四轮洗劫之后增添了新一轮的全面混乱。武当、少林等门派都陷入全面的内乱。这一系列事件，酿成了武术世界在16世纪中期的巨大衰落，甚至堪称一次大灭绝事件。在武术世界主要的大衰落中，只有这一次是在基本和平的环境下，由武术世界内部因素所引起的，但也以这一次的影响最为剧烈。在侠客岛的毁灭后，武术世界的动荡岁月持续了三十年之久。在此后的武术世界，许多重要的高阶武术都失传了，武术世界的整体水平大为跌落。

　　当然，另一方面侠客岛的武术研究也产生了许多重要的成果，它们中的一些仍然保留到了下几个世纪。譬如著名的“让血液凝固之爪”和“让骨头融化的掌法”，这些在17世纪著名的恐怖武术中蕴含了对人体的极端化摧残，可能就是在侠客岛的武术研究院中诞生的可怕武技。

　　不过，侠客岛存在的主要效果在于进一步削弱了门派政治的基础，而并没有诞生替代性的组织，门派政治的萎缩由此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雪上加霜了。最后一个企图称霸武术世界的门派是源自武当的仙都派，其掌门人菊潭曾在侠客岛深造，在返回大陆后，菊潭的武术水准令他的同门们吃惊。

　　在石破天隐居后，仙都派迅速扩张，菊潭狂妄地宣称自己的武术无人可及，他甚至打算吞并衰落的武当。但在1580年左右，菊潭引起了许多门派和武术家的众怒。在恒山引发了一场车轮战，菊潭在杀死多人后也受到了重创，他被迫自杀，在他死后，一度强横的仙都派也被敌对势力多次袭击，很快就衰落了。

　　菊潭之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此后大规模的门派战争不复存在，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没有统辖整个武术世界的实力，甚至显著地缺少这样的兴趣，对武术世界的控制权移向下游的帮会，因而当下一个世纪到来了时，也就产生了帮会主导的时代。

　　这并不是说门派对于武术世界毫无影响，只是作为整体发挥作用的能力被大为削弱了。在明代的最后几十年中，最为著名的武术家仍然来自于那些受人尊重的传统门派，譬如清凉寺的十力大师和铁剑门的木桑修士，而最为显赫的是华山派的“神圣之剑、不死之猿”穆人清，他是令狐冲的再传弟子，在菊潭之后名声大振。华山派号称获得了复兴，但是穆人清仅仅有几个早死的师兄弟以及三名散居在不同地域的弟子。华山派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这些武术家之间的关系网络，本身罕有权力诉求，这与一个世纪之前严格的政治性门派是完全不同的。事实上，穆人清及其弟子后期也主要是依附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西北盗匪集团而活动，这一悲惨现状是门派政治彻底没落的标志之一。

　　□新垣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