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破宿命(22)
大清国的洋干部、美国人丁韪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在他初版于1896年的回忆录中,如此描述中国对于美国的重要性:“是中国,而非日本,激发了哥伦布的想象力,使他掉转船头向西航行,发现了美洲……谁敢肯定,美国在华利益,现在的和潜在的,无非是一种情感?难道情感就不能推动物质吗?”
美国独立次年(1784),为摆脱英国对其经济的强力束缚,派遣“中国皇后”号(Empress of China)帆船,开通纽约到广州的贸易航线。从1791年到1841年50年中,美国对华贸易额增长达6倍之多,在西方国家的对华贸易中位居第二,仅次于英国。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获准在北京派驻公使。曾经担任美国众议院议员的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受林肯总统委派,出任此职。蒲安臣大力推行与中国协商与合作的政策, 要“用公平的外交,来代替武力,用公平的方法,获得公平的结果”。这令大清国上下看到了一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美国。美国迅速成为中国最为信赖的洋兄弟,并对中国的国际战略调整起到了关键的影响。
在此后中国所经历的历次外交风波乃至甲午战争中,美国都成为中国首选的调停人。总理衙门认为:“英法美三国以财力雄视西洋,势各相等,其中美国最为安静,性亦平和”,曾国藩也评价说:“米夷质性淳厚,于中国时思效顺”,薛福成则认为:“方今有约之国,以英法俄美德五国为强……美国自为一洲,风气浑朴,与中国最无嫌隙”。
甚至,中国政府在1867年聘请刚刚卸任的蒲安臣,“充办各国中外交涉事务大臣”,代表大清国与包括美国在内的列强进行条约修订的谈判。聘请外国人充当特使,中国外交的这一创举一度引发世界高度关注。蒲安臣代表中国与美国签订了《天津条约续增条约》(即“蒲安臣条约”),被梁启超称为“最自由最平等之条约”,维持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第一次被写入了条约,奠定了今后近一个世纪的中美关系和谐基调。
1870年和1879年,刚刚卸任的前国务卿西华德及刚刚卸任的美国总统格兰特(Ulysses Simpson Grant),分别到访北京,成为第一位访华的西方国家政府首脑或元首,受到热烈欢迎。丁韪良认为,美国人能在中国受欢迎,“并非我们更好,而是遥远的位置、政府的形式以及广袤的领土使我们摆脱了诱惑……这个国家(美国)遥不可及,排除了图谋中国领土的疑虑,它与其他列强如此隔绝,所以免于纠缠,而且它开明强大,足以赢得尊敬。”
开端于“蒲安臣条约”的维护中国领土和主权完整的思路,一直贯穿在美国对华关系的思路之中。中美两国相当亲密,1909年时甚至还谋划组成中美德三国同盟,虽然流产,但中美军事交流加深,美国向中国全面供应军火。
和谐、稳定的中美关系,令内忧外患中的大清国,多少能看到一些国际政治阳光的一面。对美外交,因此成为大清国相对最不需头疼的国际事务。此后近半个世纪,“亲美”一直都是中国主流,对几代人的国际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雪珥(改革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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