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手柄”启动的战争

　　在无人机的世界版图上，美国可谓是睥睨群雄的霸主。2012年数据显示，美国现在正在服役的无人机，至少有18种型号，总计678架。仅在美国本土，就有64个正在使用或者将要投入使用的无人机基地。一些基地用于远程控制在海外的无人机，一些用于无人机飞行员的培训，还有一些是作为图像分析基地。

　　目前，美国空军无人机飞行员有1300人，他们在本土的基地，看着视频图像，摇晃着和游戏机没有太大区别的操纵杆，执行着一次又一次万里之外的杀戮任务。据统计，自无人机服役美军以来，其在全球各地的作战已造成约4700人死亡。

　　【生活】

　　从不上天的飞行员

　　坐上“飞行员”的座位，马特·马丁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

　　他来到了伊拉克，一群武装分子占领了当地的一所职业学校。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万能的上帝，”马丁说，“从万里高空向下掷去了雷电。”

　　但他抛掷的不是雷电，而是“地狱火”导弹。

　　“我的肾上腺素激增，我们赢了！这所学校被我们击中，千疮百孔，大部分建筑都被我们摧毁，上帝才知道究竟炸死了多少人。”

　　而走下座位，走出这个装满视频屏幕的黑暗小屋，马丁发现，他不是在伊拉克。

　　他在美国内华达州的内利斯空军基地。

　　下了班，他驱车回家，路程只需要几分钟。

　　在路上，他会经过便利店，会停下来买一杯咖啡，然后回家，他的妻子在等他一起吃晚饭。

　　他的生活和普通的内华达州人没有什么不同。

　　周围的人不会知道，刚刚在万里之外，有多少人因为他按下了一个按钮而死去。

　　在内华达州和邻近的加州，还有至少10个这样的无人机基地，更多的马丁的战友，在这些基地的操纵室，遥控着远在太平洋对岸，在也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等国领空飞行的无人攻击机。在万里之外的飞行员的指挥下，这些黑色的幽灵低啸着掠过山地和沙漠，执行侦察和攻击任务。

　　“无人机不仅使美国军事行为发生革命性变化，也深深地改变了其操控者的生活。”《纽约时报》置评到。

　　和那些身穿飞行服、头戴飞行头盔、在万里云空翱翔的F-16、F-22战机飞行员不同，无人机操作员的生活，更像是普通的公司职员。上班时他们来到军事基地，置身于电脑屏幕前；下班后他们驱车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辅导孩子功课。

　　不少无人机飞行员喜欢这种方式，驾驶过“捕食者”无人机的上尉克雷格认为，这项工作“在军事任务和家庭之间实现了完美的平衡。”

　　当然，这种平衡也要付出代价。无人机操作员也许早上在阿富汗“作战”，吃过午餐，又会在伊拉克执行任务，下班回家，他的目的地则是新墨西哥州或内华达州的家。这种不停的时空切换、平静与血腥的转变，令很多人感到迷茫，马丁说，这种经历足以让一名“捕食者”飞行员“精神分裂”。

　　“我目睹了作战的种种情景，然后又开车回家，可能在四五分钟之内就要解除压力，回去跟家人见面，这种转换有时很难做到。”无人机驾驶员乔伊说。

　　【作战】

　　像玩游戏那样杀人

　　茫茫大漠中，正在搜寻目标的美国大兵一筹莫展。这时天空中一架无人机掠过，其摄像头精准地扫描着大地。

　　而在跨越半个地球的美国本土一间屋子里，一个士兵看着前方的大屏幕，如同俯视一切的上帝，告诉战场上的士兵：40号位置，有一个狙击手。

　　这是美国空军2010年为招募无人机驾驶员而拍摄的一段广告。“这并非科幻，而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广告说。

　　美国空军的现役无人机飞行员是1300人，约占全部飞行员的8.5%，而且这一比例有望持续增长。《纽约时报》则援引五角大楼高层的说法，估计在一到两年之内，空军里的无人机驾驶员数量将会超过传统有人战机的驾驶员数量。

　　为了满足越来越多的无人机使用需求，美国军方正在争分夺秒地培训驾驶员。比起载人飞机的飞行员，培训无人机操作员可以说是“速成”。美国空军训练一名普通飞行员的时间是两年，而培训一名无人机操作员，只需要九个月。

　　位于一片荒漠之中的新墨西哥州霍洛曼空军基地，如今是美国空军训练无人机驾驶员的主要培训中心。

　　霍洛曼空军基地的培训是在一辆辆的沙黄色拖车里进行的。和传统的飞行训练不同，无人机的机组人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地面。控制飞机的主要是屏幕和电子游戏式的操纵杆。驾驶无人机还需要一个团队。通常包括一名飞行操作员和一至两名传感器操作员。

　　飞行员用操控杆和油门控制飞机的飞行，而传感器操作员则操纵影像和传感设备，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显示屏上那不断移动的粗糙影像上，并通过激光引导导弹攻击目标。

　　早些年，无人机驾驶员需要有丰富的飞行经验，懂得飞机运行原理，了解实际飞行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而现在，这一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无人机飞行员只需要接受基本的飞行训练，上机时间可能只有几十个小时，剩下的就是“视频游戏”时间了。

　　当然，驾驶无人机也并非真如操控游戏机般容易。操纵过“收割者”无人机多年的美国空军中校乔纳森说，即便只是起降“收割者”都是一项挑战，因为你只能通过无人机上的一个摄像机来看到外面的情景，看不到周边的景象，也没办法凭借“直觉”做出判断。

　　目前，空军只允许少尉或以上的军官转为无人机飞行员，且须拥有本科学历和技术培训。陆军稍微宽松，准尉就可以驾驶无人机，学历要求也放低到高中。此外，一些游戏爱好者也成为潜在的招募目标。

　　“这并不意味着，会玩游戏机的人我们都招进来。”无人机教官巴恩斯说，“但是和玩游戏机相似的是，操纵无人飞机也是紧盯着二维屏幕。如果有相关的技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飞行员们都清楚，他们并非是在玩“视频游戏。”

　　无人机教练员的乔舒亚说，“我们教授学员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告诉他们，这是一架真正的飞机，并会对真正的人产生影响，不管你的决定是好是坏，都会带来实际后果。”（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