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游荡在冷酷仙境

　　【电影笔记】

　　《无人区》丰富了中国西部片的类型。也是在这样一个如若《黄海》一般的冷酷仙境中，宁浩显示了他作为当下青年导演领头羊的天分——情绪有始有终，风格强烈刺激，故事深刻又“有趣”。

　　《无人区》终于公映了。四年，中国电影市场翻天覆地抢班夺权，当年风头最劲的宁浩只交出一部毁誉参半的《黄金大劫案》，但宁浩之所以还是新导演抢山头做大王的头牌选择，多因喧嚣的《无人区》。《无人区》因为“全片都是坏人，没有好人”而被禁，因其神秘的内容及风格而被江湖传说。对宁浩和《无人区》的票房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网友用五星推荐来表达五星愤怒从一个侧面极大提升了关注度和影响力。标杆性的“牺牲品”总能再找到神奇的出口，“被禁的总是好的”的悖论挠痒痒着排队买票的钱包。确实吊胃口太久了。

　　2011年我曾看过一个版本，与公映版相比，客观说，基本没什么差别。《无人区》不是喜剧，但你能看得很欢乐。它不是单纯的悲剧，但你能感受到彻骨的悲凉。演员的表演镇住了苍凉荒漠里的萧瑟西风，长上了头发的徐峥、冷峻的多布杰和一脸衰样的黄渤等三人像是赛尔乔·莱翁内《黄金三镖客》里的“善恶丑”，简单粗暴，却集体奉献了影帝级演出。律师为明知的坏人坏事辩护，人陷入绝境时的动物本能，隐藏在人性深处的罪恶刀锋，不断伸出利爪咬噬脆弱的良善。那个现实中自信的年轻人（或许也是你），该何去何从？无论吃素还是吃肉，无论想上头条还是低调杀人放火，《无人区》在完整叙事架构上严肃又幽默地讲述了一个人性张扬的荒蛮世界。可它又离你一点儿都不远，现代钢架高楼里到处都有它的影子。

　　《无人区》的很多气质类似所谓的西部片，但它更像是一部中国特色的现代西部公路片。这丰富了中国西部片的类型，也是在这样一个如若《黄海》一般的冷酷仙境中，宁浩显示了他作为当下青年导演领头羊的天分——情绪有始有终，风格强烈刺激，故事深刻又“有趣”，中国影片难得放大的“黑色幽默”在一次次人性与兽性的对抗中显出了照亮世界的光芒。多少年后，它是部可以拿来说很多事儿的电影，包括它的票房。

　　然而《无人区》也不是神作，它缺点不少。比如多个时段节奏拖沓松垮，前后气质多少有些拧巴，阳光的结尾虽不失为让影片更“人性”的表达，总归还是显得突兀。就像韩国影片《恐怖直播》的最后一场戏，男主角可以拉响炸弹，也可以放下屠刀，只在一念。不过即便如此，在现有的国产片环境下，风姿卓绝的《无人区》依然是部充满凌厉忧伤的人性长恨歌，它对“善”的终极探究，对美好的终极向往，对俗世喧嚣和孤独的冷眼旁观，都融化在了影片最后余男温暖的美丽微笑里。

　　中国观众其实是需要这样“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的价值普及的，它让一部影片超越了影片本身，它在娱乐至死的丛林里显示出了顽强的生存技巧，它让人刮目相看。当然也还是要奉劝，不要用大师的期待去看待宁浩这样的年轻导演，平常心，多鼓励，路还很长，此番良晤，已然豪兴不浅，他日影院相逢，再当杯酒言欢。

　　□阿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