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成名
纯粹从西方角度来挑战西方
新京报:上世纪80年代末,你在纽约的创作材料用到经血、头发,这是因为刚到西方,要用比较刺激的材料吸引大家吗?
谷文达:不是这样的。我出去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能够通过网站获取很多西方的资讯。当时我对美国现状并不很了解。其实他们也有宗教、种族的禁忌。
事实上,美国艺术家也在进行这方面的创作,只是我比他们走得更激烈。选择这些材料进行创作很大程度上还是原始冲动,一种本能。我当时有个理想是,自己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在挑战当代文化,而不是以中国艺术家的身份挑战西方当代文化。
新京报:为何会比西方艺术家还走得更激烈?
谷文达:在西方你处在很难的状态。这是因为你是外来者,并不是从他们的文化出来的,再怎样也很难介入他们的社会。我的作品带有很多对西方文化的挑战,是纯粹从西方的角度来挑战西方。这与用中国元素来挑战西方是两个模式。
用东方文化挑战西方,里面便会带着异国情调,或者是西方对你文化的限定;而纯粹从西方的角度来挑战西方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带着很多不可能性。很少有中国的艺术家能用非中国元素、纯西方的来挑战西方,因为你的民族、文化身份,种族限制等等。
新京报:成名以后对创作是否会形成束缚?
谷文达:年轻时创作,靠本能。不像现在做东西是靠经历的积淀、思考。那时完全是靠一种直觉。那种直觉是最可贵的。因为你没有自己本身的束缚。你有一种创造的本能,把握周围的环境,创造出原创的东西。
而现在则靠积累。与此同时,你也要反对自己的很多东西,因为你已经被自己束缚。
回国创作
我的中国文化基因根深蒂固
新京报:即使在海外成名,你、蔡国强、徐冰、黄永砯 “实验艺术四大金刚”都毫无例外保持中国人的身份。你们是借此表明一种姿态,作为独立艺术家对两种文化均有警醒?
谷文达:这个身份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很多中国人到了西方,虽然身份改了,但完全没有融入当地文化。我有点懒,在美国呆了20多年,都没有考驾照。
现在回过头去看,护照只是一个旅行证,并不是你的文化身份。你的血缘、遗传基因才是你的文化身份。我的中国文化基因是根深蒂固的。
新京报:新世纪以后,你回国进行艺术项目创作是否因中国艺术火了,有利益驱使?
谷文达:永远是现实和理想交替,你有现实生存的需要。(上世纪)80年代这么多艺术家到海外定居,现在基本都是到海外读书后又回来。这就是人在寻求机会,寻求生存状态。
当年出去是为了生存,因为想了解西方的东西,而且当时中国不能随性创作。但现在不同了,在某种程度上,中国比西方更自由。因为你的自由度在于你是个主人,在西方则会格格不入。
不少人在西方生活一辈子还是生活在中国城,无法融入西方主流。中国改革开放,中国的土壤对当代艺术形成更好的生存环境。每个人都希望能在更多可能性的地方进行创作。
拍卖市场
“纪录”不是利益运作
新京报:一直以来你便以独立艺术家身份从事创作,也没有签约任何画廊。
谷文达:我是独立艺术家。我生长的环境没有市场、没有商业。当时是很理想化的状态。当时不要学费,工作也是分配的。现在是任何东西都牵扯到钱、银行。我离开中国之前没有银行账户。那时完全是理想时代,理想到不管你进行的是挑战的艺术还是为政治服务的艺术,作为艺术家就是为社会贡献的、服务的。
新京报:此次匡时秋拍,你的《两种文化形态杂交的戏剧性B1-B3》创个人纪录,但相比其他天价艺术家,你的作品进入拍场的不多。
谷文达:我是如此看待 “纪录”,我没把它当作目的来做“纪录”。记录应该是历史上和文化艺术史上的价值所然,不应该是各方利益“运作”所至。这也是我坚信的,一个艺术家的市场,最终是他在文化艺术史上的重要性来决定的。藏家、画廊、拍卖行也应该在这样的理念下推波助澜,否则只是暂时的价值。
佳士得和苏富比两大拍卖行都在筹划将当代水墨画从传统书画部分开,可能考虑建立独立的当代水墨画部门。将来也会有可能举行首次当代水墨画专场拍卖。
随着我们政治经济和文化地位的不断提高并有长久的持续性,当代水墨必然取得西方绘画无法取代的国际地位。而我们自己的拍卖会仍然将当代水墨画归于油画雕塑拍卖,实在毫无逻辑、近乎荒唐,又无文化自信!连韩国都有足够的理由为其泡菜申请世界文化遗产!我们是如何推广我们远属于伟大的文化,我们在国际上怎么会有我们的品牌?!
新京报:但你最近几年与地产项目、汽车品牌有过艺术合作?
谷文达:品牌代表了流行文化。你能与当代品牌结合,等于是有了波普文化的媒介。
我一直认为艺术家只是一个手工艺人。艺术从来都是从属于有权阶层。文艺复兴时,艺术家从属于教会,是受他们豢养的。到18世纪,艺术属于皇家。现在,金融业、企业界成为文化的赞助人,和过去的教会、皇家其实是一样的。艺术从属于有权阶层,艺术家只是一个附庸。但你不能说贝多芬受皇家雇佣就创作不出好作品。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