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广安2013年11月在媒体公布各部门群众满意度排名,倒逼党风政风行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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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党风廉政建设的一部分,近日,中共中央印发规划,要求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门、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和政府主要负责人,每年向中央提交述廉报告。
党风廉政建设,一直是党内外关注的焦点。此前发布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明确“要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党委负主体责任,纪委负监督责任”等等。
四川是中纪委确定的“党风廉政建设社会评价工作”试点单位。25年前,广安邻水县全国“率先”试水党风廉政责任制。新的大背景下,广安市对党风廉政建设又进行了哪些探索?就此,新京报记者与广安市纪委书记刘光辉进行了对话。
刘光辉
四川省广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在纪委系统工作17年,曾担任四川省预防腐败局专职副局长。多年从事惩防体系和预防腐败的理论研究,也曾参与相关政策法规起草工作。
三风测评其实就像考核经济指标一样,把党风政风行风的状况进行量化,让“民意”成为研判反腐倡廉形势的“晴雨表”。
——四川省广安市纪委书记刘光辉
当事人出问题,分管领导要问责?
新京报:最近,中共中央印发规划,要求省部级主要负责人每年向中央提交述廉报告。此前,“述廉报告”制度在各市县、各地方部门也多有探索,广安是怎么做的?
刘光辉:我们责成各个部门“一把手”,向上一级纪委全委会报告。去年以来,全市已有19个地方和32个部门党委(党组)书记,向市县两级纪委全委会述廉。
新京报:“述廉报告”等涉及党风廉政建设的举措,一直被大家所关注。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强调,要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以前这一制度的运行情况如何?
刘光辉:据我了解,以往很多地方每年上报的数据有点虚。追究党风廉政责任,更多的是在追究安全生产责任。最近几年,四川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努力,有了很大改观。
新京报:决定还提出,落实责任制,党委负主体责任,纪委负监督责任。广安此前有探索吗?
刘光辉:以往很多人都认为反腐就是纪委的事,跟党委、政府没有关系。当事人出问题,基本上没追究过责任人。为此,广安5年前开展探索。明确廉政建设责任人即分管领导。从市委市政府到乡镇、村社领导干部,都要与自己的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对象签订“责任书”。
我们强调,管事的要管人,廉政作风方面出了问题,分管领导也要被问责。
新京报:有没有具体案例?
刘光辉:2013年9月,广安区有四名干部因为上班时间休闲娱乐被降级处理。四人中有一人是广安区检察院纪检组长。
除了处罚当事人,我们还责令(广安)区纪委书记,向市纪委书面检讨,向我口头检讨。市纪委副书记对广安区纪委书记进行诫勉谈话。还责令区检察院检察长,向市检察院检察长做书面检讨。
这些以前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是怎么打到一起的呢?第一,纪检组长是检察院党组成员,作为党组书记的检察长要负主体责任。第二,纪检组长是区纪委派驻的纪检组长,区纪委书记也负主体责任。
新京报:区纪委书记有没有觉得他要对这个事情负责呢?
刘光辉:我请市纪委副书记打电话通知,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他应该亲自来(检讨),这种认知还有个过程。
群众满意度是“反腐形势晴雨表”
新京报:除了干部上班娱乐被降级,2013年你们做了整个地区的党风政风行风群众满意度调查,也被舆论关注。
刘光辉:2013年8月,我们委托第三方——国家统计局广安调查队,组成了50多人的调查队伍。10月份出了调查结果,涵盖102个单位的3226份调查问卷。测评方式主要有会议集中测评、信函调查、政务服务窗口随机访问、入户面访、电话预约等。
新京报:11月你们把结果公布在了《广安日报》上。
刘光辉:对,测评结果原汁原味地在报纸上全文刊载。测评覆盖了广安全部党群单位、55个市级政府部门、26个市级公共服务行业单位,排名分为党口、政口、行口三个序列。行口叫行风,党口的叫党风,政口叫做政风,总称三风测评。
新京报:登在媒体上,排名靠后的单位有啥反应?
刘光辉:很着急,给市纪委打电话求情,说能不能不在媒体公布,多难堪。你看广安日报也登,广安电视台也在播,搞得大家受不了。
我说,你们的委屈都理解,但这就是第三方调查的客观结果。
新京报:怎么想到搞三风测评的?
刘光辉:其实四川省纪委从2011年底就开始进行党风廉政建设社会评价了。2013年省纪委又开始进行政风行风群众满意度测评,形成了对党风政风行风的倒逼机制,效果很好。
新京报:您如何看待群众满意度与纪委工作上的联系?
刘光辉:三风测评其实就像考核经济指标一样,把党风政风行风的状况进行量化,让“民意”成为研判反腐倡廉形势的“晴雨表”。
正因如此,四川被中央纪委确定为党风廉政建设社会评价工作试点单位。
廉政投诉数与群众满意度有联系
新京报:你们还有一个反映部门廉政状况的天成指数?
刘光辉:我们收集一些社情民意,收集老百姓对干部的反映,内容是天然生成,没有任何加工的。这些内容主要来自三方面,第一个是纪委信访室收到的信访举报,第二个是纪委执法与效能监督室收到的效能投诉,第三个来自于网络的舆情收集。但天成指数因为带有很多私密性,不会公布。
新京报:那三风测评与天成指数是否有联系?
刘光辉:我们对三风测评和天成指数进行对比,发现两者的排名大体相当。但天成指数所反映的情况可能更具体,比如直接涉及某某学校校长的信访投诉。根据两者的测评结果,我们找出最应该下手整顿的部门。
不同的是,三风测评我们计划一年(搞)一次,天成指数排名是按季度的,每个季度排名倒数前10位(负责人)要被我们约谈。
新京报:有无效果?
刘光辉:我们提出连续两年排倒数,就启动问责机制。因此,每一个单位非常重视,动作很快,先报整改方案过来,然后实施。比如教育局长承认教育上存在的问题很多,已积极整改。
新京报:您当时怎么约谈教育局长的?
刘光辉:2013年8月,教育局的天成指数大约排名在倒数第10(10月的三风测评结果是倒数第8),我们请教育局长和教育局的纪检组长来约谈。我告诉他们,你们的问题就是我们的问题,大家共同面对。我们态度诚恳,他们就容易接受。
我告诉教育局长,整个广安市六个区市县他全都要管,作用要发挥出来。他们最新报告里提到已举办了警示教育活动12次,追究了102人的责任。
新京报:您觉得这与约谈教育局长有关?
刘光辉:肯定有关系。
“同级监督一直是老大难问题”
新京报:十八届三中决定还提出,各级纪委要加强对同级党委,特别是裁委会成员的监督。对此,你有何感触?
刘光辉:同级监督问题是个老大难问题,一直未建立起有效的监督措施。原因很简单,同一个班子的成员,级别差不多。涉及工作协调,尚需相互理解、尊重,否则工作就不好开展,更不要提监督了。
新京报:同级监督,此前纪委有没有具体地被授予什么权力?
刘光辉:制度是有一些设计的。比如说对同级班子成员的违纪违法问题,同级纪委可以初核。但这种初核有难度。因为举报是分层次的,同级不管同级。同级领导班子、领导干部的举报件即使收到,也要转到上面去。所以,同级别的官员信访件、案件线索等一般都不在同级纪委那儿。
新京报:垂直管理能否破解这个难题?
刘光辉:不能完全破解。垂直管理是受上级纪委的委托,来加强对同级班子监督的,只能承担一个近似“眼线”的作用,许多具体工作还是不好开展。另外,垂直管理要改变党代会的有关选举制度,尚缺操作性制度规定。
新京报记者 李超 四川广安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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