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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科扎克:忧喜交加的旅程

2014年01月1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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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8月6日,科扎克放弃逃生的机会,为了让孩子们在面对死亡时免于恐惧,他和孩子们一起踏上开往特雷布林卡纳粹集中营的火车。图片来自影片《科扎克》

  读着科扎克的传记《孩子王》,两本他写的小说《重返10岁》和《小国王》,我边读边想,我必须为他写一篇文章……不,我恐怕得写出一本书,才可能基本完整地表达我的感受……不,我可能得用一生,才能逐渐呈现我在阅读中的收获。

  最终,读完书的我,满怀忧愁。

  我愿意相信,文明发展到今天,每个中国人都会乐意认识科扎克。因为,他是一个应该早已被我们认识的人。

  可是,科扎克今天的到来,适逢其时吗?我忧虑着,既害怕科扎克此番被我们冷遇,同样害怕我们对科扎克过于恭敬。

  赞美

  传奇的英雄?

  他是一位教育家。他创作出版多部关于教育的书籍,更亲自担任数家孤儿院的院长。他的教育观点、尤其是对儿童的认识,远远超越于时代。直到1959年联合国《儿童权利宣言》和1989年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中,依然体现和运用了当年他对儿童权利的理念。

  他是一位作家。他创作了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他的代表作《小国王》在波兰家喻户晓,是可与《彼得·潘》《爱丽丝梦游仙境》媲美的名著。1937年,年近花甲的科扎克还被波兰文学研究院授予学术金奖。

  同时,他创建了孤儿院并亲自担任院长。二战中,他一再放弃生存机会,最后与孤儿院里192名犹太孩子一起走进特雷布林卡纳粹集中营,用生命呵护抚慰孩子的心灵,直到死亡降临——这样的史实,绝对是传奇里必须的浓墨重彩。

  而且,因为父母没有及时做出生登记,他出生年份不详,不知究竟生于1878年还是1879年,因为没人在集中营里目睹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死亡日期不详,不知究竟是1942年的8月5日还是8月6日——这样的模糊,正好是传说中可供发挥的神秘。

  这让人尊敬的科扎克啊,他,是全人类的英雄!看,我们会情不自禁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们当然可以这样、似乎也应该这样大声赞美着。这样的科扎克,我们很乐意认识,我们甚至很容易认识。

  质疑

  神化间离了真正的理解

  智慧非凡的网友们早有结论:远方的诗人是个神话,隔壁的诗人是个笑话。远方的科扎克,正是这样处于安全范畴内的神话。我们可以轻易就传诵出英雄的故事,并把这科扎克的故事在口口相传中缔造为传奇,又在节节拔高中升华为神话。

  我相信我的怀疑有足够的证据,因为我甚至在《孩子王》一书中,就读到了此类的矛盾——中国译者在序中,如此描述科扎克牵着孩子们走上通往灭绝营的死亡列车:“生命之光闪耀在科扎克最后一刻……在孩子们高亢激昂的歌声中,静静地走上了未知的黑暗旅途。”

  美国作者在书中,却这样记录下同样的时刻:“德国人拿着皮鞭催人上车,要是一般混乱的人群早已厉声尖叫起来,但孩子们排成四队,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平静地上了车。”

  很显然,前者是我们习惯的中国式悲壮。

  所以我相信,如果科扎克活着,听到我们的赞美,他肯定会用那一贯讥讽的口气,说:“胡说八道,我才不是这样的。”

  他一定会这样说。

  【雅努什·科扎克年谱】

  ●1878年,雅努什·科扎克出生。

  ●1891年,13岁的他开始写诗。18岁时,父亲约瑟夫去世,家境一落千丈,靠他为当地几家波兰语报纸撰稿的微薄收入来养活祖母、母亲和姐妹。

  ●1898年秋,科扎克20岁,进入华沙医学院,成为一名年轻的医学院学生。创作四幕剧《何去何从?》(Which Way?),获得荣誉奖。正是从这部戏剧开始,原名亨里克·哥德施密特的科扎克开始使用笔名“雅努什·科扎克”。

  ●1904年获博士学位从医学院毕业,成为一名儿科专家。1905-1906年,日俄战争期间科扎克担任沙俄帝国军队的军医。

  ●1910年,科扎克打算放弃蒸蒸日上的医学事业和文学事业,做一名孤儿院院长。打算将孤儿院建设成为充满公平正义的小小共和国。在这个国家里,孩子们自己设立议会,组建法院,开办报社。1912年10月,孤儿院建成。

  ●1914年8月,雅努什·科扎克再次被征召做沙俄帝国军队的军医。业余时间写有许多医学教学文章,并构思新书《如何爱孩子》(How to Love a Child),集中阐述了儿童的各种优缺点,提炼总结了他作为儿科医生、夏令营指导员和教育家时的各种经验教训。

  ●1921年,科扎克想为孤儿院办夏令营的梦想成真了。夏令营时,科扎克一边努力建设儿童共和国,一边进行着儿童法庭的实践。

  ●1933年年底,科扎克被授予波兰复兴银十字勋章,此勋章只授予少数对波兰社会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士。

  ●1937年11月4日,波兰文学院授予雅努什·科扎克金桂冠奖,以表彰他在文学上的杰出贡献。

  ●1940年夏,孩子们终于能忘掉外界的纷扰,在小玫瑰夏令营度过了夏天,但是科扎克却不能好好休息。当时各地区已建有许多小型犹太区,罗兹市有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大型犹太区。

  ●1941年10月中旬,科扎克接到通知,克罗德纳街33号和临近的几条街道将被划出犹太区,所有居民必须在四天内全部搬离。11月上旬,盖世太保贴出告示宣布任何犹太人如果未经许可离开犹太区,将会被押送至犹太人拘留所枪毙。

  ●1942年7月1日的“大屠杀之夜”,被永远地载入了史册。科扎克明白,如果想帮孩子们从现下的苦难中解脱出来,自己应该做得更多。他在一部戏剧中找到了方法。这部剧就是印度诗人、哲学家泰戈尔所作的《邮局》,主要讲的是孤儿阿马尔即将死去,但他的灵魂纯洁无瑕,许多接触过他的人都因为他而生命变得更有意义。在犹太区的最后几个月里,他开始构思新的故事《安乐死》。

  ●1942年7月23日,几天之后,科扎克自己也被抓了。他被一个犹太警察认了出来,在那个警察的帮助下成功逃离。但8月6日科扎克放弃逃生的机会,为了让孩子们在面对死亡时免于恐惧,他和孩子们一起踏上开往特雷布林卡纳粹集中营的火车。

  ●二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波兰孤儿、犹太孤儿和教师在华沙成立了一所雅努什·科扎克俱乐部。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1978-1979年为“科扎克年”,以庆祝科扎克的百年华诞和儿童之年。

  ●20世纪70年代中期,波兰政府从政治角度出发,建立了“雅努什·科扎克国际协会”,每年在华沙举办一次会议,以推广他的教育理念。

  C03-C05撰文 童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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